古今灾变哪有常,成汤旱魁尧洪水。
夜幕已至,灯火初升。
站在屋门前,我由瑾琉扶着,闭目沉思,因为水灾,这里湿气很大,耳边处处都是虫鸣,惹得人甚是厌烦。
“下官,参见娘娘。”
我微微睁眼,“免了吧,我也只是出来随意出来游玩罢了,你不必与我这般在意礼节。倒是你,好好儿的绸缎庄不开,怎么跑到这地方来做县太爷了?”
“受了沧州知府的再三邀请,当了兴济的县令,岂知去年被调到这儿来了。”
“再三邀请?”
我不禁侃笑,“你这架子倒是挺大呀,为何不见仪?”
“年初这里受了水患,我便让她先回兴济了,免得在这儿受了寒。”
想不到这个邬靖辞倒是还挺在意仪,“行了,水患之事我明日会全权处理,你先回去写份奏折,请求朝廷拨款赈灾,想必过几日知府那边,便会叫人下来派粮,至于你的奏折,明儿早上拿给瑾琉便是了。”
“是。”
见邬靖辞走了,我便也进了屋,才闻瑾琉调侃,“说来也不过就是几年前见过一面,没想到这个邬靖辞还记得夫人的面貌。”
“他敢不记得?”
而今有了朝廷允诺的灾款与济粮,县衙便也无需再像往常那样省吃俭用,自然也愿开仓赈灾。翌日晌午,我便与邬靖辞在米店旁施粥了,似乎是因提前了一日,总闻百姓对邬靖辞赞不绝口。
直至朝廷的灾款与济粮送来,新建
县便彻底死而复生,县衙分发了米粮与银子,家家户户都有了灾后重生的念头。
岂知当街道上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少之又少时,一场瓢泼大雨又浇灭了绝处逢生的喜悦,这个地方并不靠江海,街道上的积水若不排出,新建早晚会变成一座死城。
站在屋前的长廊里,许是与樘呆得久了,看着这场雨渐渐由小转大,地上的水慢慢高涨,总不免有些忧心。
我来新建已经半个月了,在此期间我是亲眼见着百姓由愁眉苦脸转为喜笑颜开,而今当真是天要亡人!
“夫人1瑾琉神色匆匆,“奴婢听闻平江伯陈锐和金辅连日来只守不攻,似乎畏敌,前几日还让火筛打得落花流水,而今残兵败将,已被皇上召回京,皇上派了保国公朱晖与扶安前去代替他们,还增兵支援游击将军张俊,抗击火筛。”
“这个平江伯,怎的就这么不中用,只守不攻,如何才能让火筛退至关外!”
游击将军张俊我倒是听说过,前些日子火筛大举入侵大同左卫,便是由此人带兵击退的,只怪陈锐,我竟让樘用错了人,这种将领,平日里高举旗帜喊着要上阵杀敌,一到关键时刻便同老鼠一般怕这个怕那个!
莫不是王越死了,朝中便再无可用之人了!
“知道了,叫邬靖辞过来。”
“是。”
邬靖辞仍是与我见外,躬身福了一礼,“夫人。”
我并未看向他,依旧是凝着长廊外
的雨,“这场雨,你觉得何时会停?”
“若依从前的情况,这雨,最早也需得到明晚才会停。”
“明晚?”
我这便侧过身看着他,目中净是不可思议,“你说最早也需得到明晚?那你还不如叫百姓全部都离开这里,别处安家算了1“此事我也在想法子,城外有条河通往京杭大运河,我本是想将水引到那里,可惜这里地势太低,水流不出去。”
我来时确是见着了那条河,水位也高得很,即便可以将水引出,也决不能引去那里,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下一场大雨。到时新建依旧逃不了大水的覆没,除非地势相反。
若是在城西凿一条河通向京杭大运河,那结果会如何呢?
“有些事情,你考虑得太过片面了,你既是想将水引出去,为何不在地势最低的地方凿一条水渠?我听说新建城南一百里外是一条通向京杭大运河的江河,若是在城西凿一条水渠,与那条河相接,那么便是日后再遇上大雨,也无后顾之忧了。”
“这个法子我早前便想过了,可毕竟一百里的工程太过浩大,便也断了这念头。”
“一百里还算不了什么,朝廷派了米粮下来可不是叫你们闲着享受的,怎么说也得做些事情才对,至于人手,我会叫知府派人下来的,等雨停了,你便叫城里的男丁随你去城西凿渠吧。”
这场雨连下了整整三日,几乎淹没了整个新建
县,我听说,城门外的那条河,水位也涨得险,如此看来,这雨停得当真是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