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沈篾对姜宁的死毫无怀疑,因为在他心中,卫子榛不是一个会对自己结发妻子下毒手的人。
但到了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
虽然他一直不想用最坏的想法揣度卫子榛,但卫子榛后来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向沈篾证明,事情就是他想的最坏的那种。
沈篾适时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位太子妃不是在那场瘟疫中染病去世的吗?”
听到沈篾的问题,纪景行突然转头看向他,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视线看得沈篾心头一惊,难道自己这句话露出了什么破绽,让他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但纪景行并未说什么,没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嗯,看来姜宁的死没那么简单。”
屋内的日子悄悄流逝,窗外逐渐斜透进些许日光,姜宁呆呆地靠在床边,窗外的光落不到她身上,她只能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蜷缩起来,试图以此获取些许的安全感。
但到此时,安全感这样的词语早已变成不可触及的奢想,连带着最后一丝温暖都从体内流逝,寒冷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从各个角落钻了进来,尽管姜宁的嘴唇已经被冻得乌青,她依旧没有动那床盖在老人身上的薄褥子,就算是他的身体早已冰凉。
沈篾也算是姜宁的半个师傅,他从未见过姜宁露出如此悲凉的神色,在他记忆中,姜宁就像是一个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一般上蹿下跳的小豆子,为此,他还给姜宁多取了一个绰号——小豆子。
直到身后那扇门被人粗暴地踹开,原本就苟延残喘的木门到了此刻总算是支撑不住了,轰然倒地,发出生命中最后的一声闷响。
从门外透进来的光芒落到姜宁身上,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在眼前。
一群人乌泱泱地涌了进来,每个人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姜宁,就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面对这样的视线,姜宁确实动也未曾动一样,之前挡在眼前的手在稍微适应了这样的光线之后就滑了下来,她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般歪着脑袋,脸上还带着干涸的泪痕。
之前那个刀疤脸走上前来,扯起地上的姜宁,一把将人甩进旁边一个低眉顺目的妇人怀中,吩咐道:“把人待下去换身衣裳,再好好收拾一下,看这副样子,丑死了,河神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河神?”
沈篾抓住了这句话之中的重点:“世间的神明早就在那场戮神战争中尽数陨落了,哪来什么河神?”
纪景行的视线看向门外:“只怕是个什么精怪,我们现在的这个阵法与那个河神怕是脱不了关系。”
刀疤脸力气大,将姜宁甩出去的时候,那个瘦弱的妇人一下没接住,连连踉跄了好几下,幸亏旁边另外一个女人搀了她一把,才没带着姜宁一起摔倒地上。
刀疤脸见了这般情形,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啐道:“怎么连个人都接不住?养了你这么多年,饭都吃到哪里去了?这可是最后一个了,只差一步就能成功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饶不了你!”
女人听到刀疤脸的话,吓得瑟瑟发抖,原本就佝偻着的腰更加弯了,简直快要卑微到了尘土里,只敢一个劲地应和着道歉,说自己会小心的。
最后一个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人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沈篾心底一阵问号,偏头看向纪景行,看他脸上的神色,也是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知道的。
那几个妇人搀着姜宁准备往外走,突然刀疤脸的视线注意到了地上的一个东西,那是一片织绡锦,刚刚他把姜宁扔出去时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那布料一看就价值不菲,刀疤脸的视线在一看到那片织绡锦的时候,眼中迸射出贪婪的光芒,三两步走到那片织绡锦的面前,把那东西捡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竟还裹着一对蝴蝶玉佩。
他将其中一枚玉佩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诶哟,没想到那臭婆娘身上还藏着这种好东西!”
他一笑,就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看上去难看极了。
刀疤脸也不顾其他人的神色,自顾自将那对玉佩连带着织绡锦揣进了自己怀里,开始盘算把这东西卖了之后可以用这钱去多少地方挥霍。
越想,他脸上的笑容就笑得越灿烂,更加恶心了。
沈篾懒得去看,干脆在自己能探查到的范围内转了一圈,这么看了一圈下来后,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了。
因为这里的女人地位很低,所有男人都将这里的女人当作牲畜一般对待,而且,这里很多女人的口音都不是一个地方的。
不同地方的女人远嫁到一个地方可能还算正常,但若是一个又穷又偏的地方就不正常了。
看到这些,沈篾的心底逐渐浮现出一个很坏的猜想。
等到他再一转角看到的眼前的情况时,心底的那个猜想就被证实了。
只见一个高台上,三四个女人被关在又窄又小的牢笼中,脖子上还拴着沉重的铁链,就像是动物一般,不得不以憋屈的姿势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用惊恐的眼神打量四周。
站在高台上的一个男人打开了其中一个笼子,扯着女人脖子上的铁链,将人连拖带拽地从笼子里拉了出来。
高台下熙熙攘攘围满了人,他们死死盯着笼子里的那些女人,眼中的贪婪和邪欲近乎化作实质。
那女人被拖出来时,害怕极了,嘴里止不住地叫嚷着:“别、不要……我父亲很有钱!求求你放了我,我父亲可以给你们很大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