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原路返回了。
他們也不願進城了,前頭那個漢子就因不願交籮筐的「占城費」被官爺狠狠踹了一腳,他們見此場景只感覺到渾身發冷,手腳凍得都不聽使喚了,腦子裡就一個念頭,趕緊回家。
漸漸有人退出隊伍,排隊的人少了,進城的度也就變得更快。前頭兩個活生生的例子在,原本還想歪纏的人這會兒也不敢說話了,生怕被官爺踹一腳,那才叫得不償失。
輪到衛大虎時,那官爺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冷聲開口:「十文。」
衛大虎面不改色從身上摸出十個銅板遞給他。
那官爺沒想到他竟如此配合,他是沒看見前頭那漢子就交了兩文?倒是牛高馬大,沒想到竟是個慫蛋!
官爺冷嗤一聲,瞪了他一眼,揮手:「過!」
衛大虎目不斜視進了城。
進了縣城,又是另一番場景,路道兩旁全是做著各種生意的商販,熱鬧非凡。客棧門口,手拿搖扇的風流才子三兩結伴進出,街上人流涌動,被父親抱在懷裡的小女娃身著粉色襦裙,頭梳雙丫髻,胖嘟嘟的小手拿著糖葫蘆,靈動的雙眼好奇地望著身穿綢緞的富貴人踩著凳子從馬車上下來,徑直進了縣裡最大的酒樓。
一派繁華景象。
衛大虎隨便找了家招牌是賣滷麵的攤子,進去點了兩碗。等面上桌的間隙,他從竹筒里抽出一張筷子,打量著四周,城裡城外,倒像是兩個世界般。
老闆娘端著兩碗滷麵過來:「客官您的面來嘞。」
衛大虎收回視線,筷頭在桌上碰了碰,攪合開滷子,挑起一夾便吸溜進了肚。
嗯,比鎮上的素麵好吃不少。
一碗滷麵二十文錢,在定河鎮二十文便可以割一斤豬肉,在長平縣只將將夠吃一碗滷麵。兩碗滷麵便是四十文,衛大虎就沒省錢的意識,吃完面,尋店家要了碗白水喝,這才摸著肚子心滿意足離開。
他這會兒倒是不急著去縣衙門口看看情況,短短一年的時間,長平縣變化如此大,便是府城都不敢這般隨意收取百姓的入城稅,何況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苛捐雜稅。
他們這縣太爺就好似明日便要出殯一般,行事竟這般張狂無度。
衛大虎吃飽喝足滿縣城瞎逛,最後尋了個茶鋪子,要了一杯濃茶,一碟乾果,尋了個角落位置坐著,聽周圍閒磕牙的大老爺們們說起最近縣裡的發生的鮮事兒。
當其衝的就是縣太爺從青樓贖了個頭牌要納回後院當小妾,縣令夫人知曉後大鬧了一場,縣太爺被她扇了好幾個大耳巴子,結果還是沒攔住小妾進門。
至於大傢伙為啥知曉縣太爺的家務事,還不是那小妾是個不講究的,天天被丫鬟扶著在街上溜達,在後院受了啥氣,那是半點不帶遮掩的,對著誰都能訴個苦,鬧得全縣人都知道了縣令夫人是個善妒不容人的主母,且還是個潑婦,連縣太爺都敢打。
「她一個青樓女子,便是被抬回後院有了個所謂名分,也不過就是個小妾,她怎敢如何編排縣令夫人?」有人不解問道。
「肚子爭氣唄。」坐在衛大虎前桌的一個富態中年男子笑得像個彌勒佛,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故作姿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吞吞開口,「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咱們縣令夫人膝下無子,她和縣令大人成婚多年,只得三個千金,前些年還因生產傷了身子,這輩子怕是再無所出。那叫柳兒的小妾,肚子裡懷的是個帶把的,據說縣太爺還尋清平觀的道長算過,實打實的兒子!」
嚯,人群一片驚呼,難怪這般囂張,是有倚仗啊。
有人立馬回過味兒來,縣太爺也一把年紀了,便是不說家中只有三個千金,便是這個年歲還能讓女子懷孕,也是一大本事,如今那個叫柳兒的小妾還懷了他唯一的兒子,誰能攔著她進門?便是知縣夫人也不敢,她擔不起讓知縣大人絕後的「惡名」。
她便是內心再厭惡抗拒,也要捏著鼻子喝了柳兒那杯茶。
衛大虎對知縣大人起火的後院沒啥興,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己感興的內容。還是那個富態男子,他低聲抱怨這段時日生意是愈發不好做了,縣衙里那群「神仙」三天兩頭就上門來,不給孝敬錢便尋店裡麻煩,這條不合規,那條觸犯律法,他們這做了一輩子生意的,還能知法犯法不成,就是變著法尋藉口要孝敬錢。
這話一出,引來眾人抱怨。
和縣太爺家的後院的事不同,抱怨縣衙里的官爺上門要孝敬他們反倒要謹慎許多,好似生怕被人聽見,一個個都壓低了聲兒,好在衛大虎耳聰目明,是一句不落的聽了個明白。
「你說眼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是咱們縣太爺糊塗了,才縱容手底下的人這般猖狂?」
「屬實看不明白啊,這一年,縣裡頭是愈發的亂了。」
「難道是他老人家升官無望,所以才這般不顧頭尾隨心行事?我記得咱們縣太爺以前還是挺勤政愛民,注重名聲的啊。」
「不知,實在不知,我們普通百姓豈能知曉當官的是咋想的。」那人搖頭連連嘆氣。
他們縣太爺現在不但不管事,還縱容手底下的人肆意欺壓百姓,剝削錢財一月一次也就罷,三天兩頭來一遭,萬貫家產都經不起這麼薅啊,這半年來,縣裡可謂是怨聲載道。可抱怨又如何?人家大刀一抽,誰敢反抗就給你抓去蹲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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