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沈啊,家里简陋,没有多余的杯子,就不招待你了,别介意啊。”
钟薏没有起身,只是礼貌的微笑,抬头看着来人,言辞里的不欢迎显而易见。
“钟老师您不要客气,本来就是我冒昧到访,您坐您坐。”
沈德辉见到钟薏,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钟老师是出了名的温和体贴,是多少学生心中母亲的代名词。
看着满头白面容平静的钟薏,还有呆呆的趴在她腿上的温辞,沈德辉突然莫名的心虚,想要说的话霎时忘的一干二净。
钟薏连眼皮都没抬,这个曾经的学生,当初有多欣赏后来就有多痛恨,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再挑动她的情绪了。
是非对错,她不想追究,也无力追究。
轻轻的摸了摸温辞枯瘦的脸颊,现在她全部的精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
今天孩子给了她意外的惊喜,让她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她只想赶紧把沈德辉打,然后和这个叫做宋渝的好好聊聊。
“沈领导,你到我家是来呆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温如许早就不耐烦了,他把陶瓷杯“砰”
的往饭桌上一摔,怒斥。
三条腿的饭桌不堪重负,“嘎吱嘎吱”
摇了半天,最后还是坚强的挺住了。
“老温你这是干什么,你一不会修二没有钱,把桌子拍散我们在哪吃饭再说,桌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你这是迁怒。”
钟薏捂着温的耳朵,对着温如许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优雅在经历过饿得想把自己吃掉的岁月后,钟薏才明白,所谓优雅不如一块窝窝头实惠。
钱沈德辉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他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然后隐晦的打量了宋渝她们,“温老,这几位是我们谈事情,她们方便吗”
“方便,非常方便,你随便怎么谈都行,我无事不可对人言。”
温如许双手一摊,坚决的表明态度。
沈德辉探究的目光在宋渝身上来回扫视,这个女同志他肯定没见过,居然得到温老的如此信任,奇怪
这样想着,他脸上反而露出和煦的笑容,“温老,钟老,你们补的工资国家已经落实到位,因为数目巨大,麻烦你们亲自去财务科领一下吧。”
“噢”
温如许和钟薏欣喜的对视一眼,这可真算是及时雨啊。他们老两口十年前就是教授级别,每月工资一百出头,这一下子补十年,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成,明天我们就去把这事给办了。”
温如许露出真心的笑脸,难得看沈德辉也顺眼了几分。拿了钱,第一件事,就要把小楼重新装修,然后挑选心怡的家具。
他已经在扳着手指头,计算需要添补哪些个东西,要跑哪些个市场。总之,为了自己的家,再忙再累再辛苦,值得。
温如许脸上洋溢的笑容感染了宋渝,连待着无聊透顶的牛牛,也稀里糊涂的跟着笑了起来。
能坚持这么久没有作妖,宋渝忍不住撸了把牛牛的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大白兔,当作奖励,递到了牛牛的跟前。
“哇”
,牛牛高兴的大叫,顾不得亲妈的阻拦,他高高的挑起,双手一把就接过。等奶糖到手,牛牛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不好意思的埋进了唐玉敏的怀里。
牛牛欢快的笑声驱散了屋子里的沉闷,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跟着放松下来,特别是温辞。本来她攥紧衣角的手,一直没有松懈分毫,可当看到牛牛得到奖励时,他眼珠子追着奶糖转动,里面写满了渴望。
渴望
这是这个孩子十年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一下子把时刻关注他的老两口给激动坏了。如果他们以前还只有半信半疑的话,那现在就是深信不疑就是这个宋渝的出现,才让温辞有所好转。
一定要抓紧宋渝,哪怕撒泼打滚,温如许下定决心。脸面值几分钱一斤,为了温辞,他连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可以舍弃。
,他们夫妻一夜之间由著名教授,沦落成了“反到学术权威”
,成了人人喊打的。儿子受不了打击,从教学楼一跃而下,儿媳妇不堪受辱,丢下年幼的温辞不辞而别。
最令人窒息的,还是温辞。小小年纪,因为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幕惨剧,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从一个机灵活泼的小可爱,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小傻子”
。
他们老两口咬着牙活到现在,完全是为了温辞。如果再离了他们,这孩子今后该怎么办这问题横亘在他们心头,日日折磨。
宋渝自然不会漏看温辞眼里的渴望,她笑着从口袋又掏出一粒糖,弯下腰对着她说道,“温辞,你笑一笑好不好笑一笑这粒大白兔就奖励你。”
温辞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追着奶糖,渴望的不得了。听到宋渝的话,他懵懂的支起头来,无辜的眨着眼睛。
宋渝回望着温辞,示范的咧开嘴,露出笑容,耐心的说道,“对,温辞跟着我,笑一个。”
笑
温辞似懂非懂的歪着头,呆愣愣的盯着宋渝的嘴角,露出倾听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