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嘻嘻一笑道:“小的办事那个利落,我摸黑的就起来了,全城都贴遍了——这位恐怕就是上次小人给你招揽的房客罢。这位相公好,小人唐三,就住在骆少爷家的隔壁不远,日后有什么差遣的尽管吩咐好了——”
双手合什不住的在身前搓弄。
陈向东没好气,心道:“好哇,原来是你给我弄到这么个恶棍房东。”
眼睛不由的瞄瞄骆子路,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的脚,也不由的疑惑的低下头。
原来自己的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锦纹的云靴……竟然有漏网之鱼!
陈向东不安的将身上的旧袍往下拉,极力的想要遮挡某人的视线。
心里苦道:“恐怕看诊回来,这双鞋子也保不住了。”
骆子路用了几个铜钱打发了唐三。
只听他话气酸涩:“这小子,日子过的比我舒坦多了……听说他老爹已经给他定下一门亲事了,他娘的!”
回春堂的面街临水,大门前早已停下诸多车马,显得十分的拥挤。
陈向东脚步迟疑,心下的恐惧越盛。心里怯场,却又害怕骆子路胡来,一时间惶惶不安。
“快进来啊~”
骆子路将他扯了进来。
堂内,坐了许多侯诊的病人,非富即贵,全是家人仆佣簇拥着,服待着。
骆陈两人一身的寒酸进来,就如同乞丐闯到了金銮殿,那还了得,当下就炸开了锅。
“怎么什么人都进来啊?”
有人极度不悦。
陈向东忙低声道:“咱们还是快些离开罢。”
此刻恨不能插翅而逃。
心里惴惴不安,想到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那大夫问起病情缘由来,那他怎么说?说了他还能活么?
一个小医徒过来招呼:“骆少爷,你来啦……快进去罢,只等着你了。”
陈向东惊异之极,这些富贵之人都在外面等侯,却偏偏让他们先进去看……
莫非……
他的视线留连在骆子路的脸上,如果他是付明光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但是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但是他心里的疑惑,却有人直接的问出来了。
“等一下,凭什么我们先来,倒是他们先进去了。”
其他的人也连忙附合,只见整个堂内吵杂如菜市,闹得不可开交。
那小医徒被别人扯住了衣裳,叫苦道:“骆少爷他父亲跟我们老爷以前是知交好友,虽说,骆少爷家里败了,但是人情还在。而且他老早就打过招呼,说今日带人来看病——老爷吩咐,只要他一来,便可先进去看诊。哎哟,你们抓住不放也没用啊~”
此时,骆子路拉了陈向东早进去了。
曾大夫事实上也不过四十来岁光景,面相敦厚,神色和悦,瞧着十分的平易近人。
见骆子路来了,两人客套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曾大夫的目光随着骆子路的视线停驻在陈向东的身上。
“坐下来,我诊一下脉。”
陈向东依言坐下,并且伸出右手,搁置在手枕上。
他心中忐忑,目光不由的转向站在一边正全神贯注望着曾大夫定脉的骆子路身上,只是心里的不安没有平缓,反而更甚。
从小他便随着母亲的改嫁而改从他姓,之后又发生许许多多难以想象之事。
自从那个说是自己后父的莫祥麟死后,他便如囚鸟脱困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能走多远走多远。可是母亲却不愿离去,无奈之下,他只身来到安静偏僻的乐凡镇。那里距离洛阳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他原想要极力觅得一个新家,却又如此短暂的破碎了。
乐凡镇亦变成一个不堪回首之地……所以他又要离开。
而后他又跟随付明光来到京师,就居住在付明光的别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