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已经没有胡子了,还叫叔叔?”
“叫顺口了。”
“你这臭小子。”
沈浊隔着棉衣拧他屁股。
裴缜进入屋子,与黄惜两相问过好,开口相询:“上次问过黄大嫂,冯广白的头上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标记,黄大嫂答曰颈皮上有颗黑痣。”
“是有这么回事。”
“我想我上次问的不够仔细,除了黑痣,骨头上可有易于辨认的记号……类似于凹陷。”
“凹陷……”
黄惜神色迷茫。
“大概在枕骨的位置。”
裴缜进一步提醒。
黄惜凝着秀眉,回忆半晌,忽作恍然之色:“广白在宝儿这么大的时候,摔倒磕着过后脑勺,既没流血也没破皮,只是骨头凹下去一块。还是新婚之夜,我摸到他后脑勺儿有块坍陷,他讲给我听的。年头久远,裴寺丞不提我真想不起来。不过,裴寺丞怎么知道广白后脑勺儿有塌陷?”
裴缜将布包放到桌上,打开结子。里面的骷髅头露出来,骇黄惜一跳。
裴缜将后脑勺转向她,于心不忍道:“黄大嫂看看,骷髅头部的这处凹陷和尊夫的是否在同一位置。”
“什么……”
黄惜泪水在眶子里打转,拳头紧紧攥在胸前,目光瞟了几瞟,迟迟不敢正视。
裴缜也不迫她,静静等待。
少顷,黄惜闭上眼睛,一只柔软苍白的手颤巍巍伸到颅顶上,缓慢下移,当触摸到那处凹陷时,她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泪水顷刻在脸上涌出两条溪流。
黄惜缓缓地跪下来,额头贴到那颗骷髅上,压抑地哭出声来:“虽然只在十年前摸过一次……但是没错,是他,我的广白,我的夫君……”
沈浊抱着冯宝儿进来,刚好目睹这一幕。冯宝儿从沈浊身上挣下来,跑到黄惜面前,操着天真稚嫩的嗓音问:“娘,你怎么哭了?”
黄惜霍地将他揽入怀中,压抑在胸腔里的悲吟霎时转为嚎啕大哭。
从黄惜处出来后,裴沈二人一度很沉默,沿着长街寂寂走着,谁也不说话。黄惜哀绝人寰的哭声到现在还回响在他们耳边,若非邻舍听到哭声过来安慰,他们两个大男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在想什么?”
最终还是沈浊打破沉默。
“在想你和若若的孩子假如没有流掉,你和她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个劳燕分飞的结局。”
沈浊哭笑不得:“我还当你在想案子,怎么是这个!”
“看到你那么喜欢宝儿那个孩子,不由得在心里这样假设。如果你们有一个孩子,想必不会是今天这样。”
“也许吧。”
沈浊挠挠头,“不过你知道吗?若若她压根没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