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竹叶沙沙作响,他眼角含着笑,回想着与宣王殿下初次相见的景象。
那时他以琴技夺得京城魁,适逢二月花朝,他冠花巡游,以花神之名为大齐百姓祈福,自此名动天下,达官显贵前呼后拥,豪掷千金只为一睹他尊容。
可金山银山他不为所动,一如那些话本中写的烟花柳巷痴情人,身在风月,偏要寻一个情真意切。
后来才知,他美其名曰只待有缘人,却原来,这抚琴的伶人非池中之物,何为有缘人?他说的有缘,富埒王侯是为有缘,权势遮天是为有缘,金银财宝并非不入他眼,而是那银财,挥得还远远不够。
宣王殿下怎么就得见了?
那一晚宣王在他身上砸了多少金银谁也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王爷行事实在叫人捉摸不透,任他百般讨好,千般引诱,就是不为所动。
可王爷看他时的眼神,说不喜欢,根本不可能的。
喜欢他,却瞧一瞧就足够了,世上有这样的男人么?
说不通的。
除非。
除非喜欢他的同时,也惧怕他。
若是如此,似乎真的玩过火了啊。
……
段景忱沐浴出来去了书阁,到了门口,现房门被人开过。
他脚步稍顿,皱了下眉,如往常一样,推门进去了。
书阁中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
只书架后的角落里,模糊不清地笼着一片红影。
段景忱目光从那红影的方向掠过,似乎并没有现什么,没作任何反应,于书案前落了座,拿起手边的书,默默看起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若非心思极细腻的人,根本是察觉不到的。
一步,两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段景忱目光专注着手里的书,闻到了不属于王府的香气。
他按兵不动,咫尺的距离,身后的脚步声停下,紧接着,传来了悉悉簌簌的、宽衣的声音。
薄纱质地的衣衫,一层层剥落,即便没有亲眼去看,也能想象,那该是什么样的一幅画面。
段景忱屏息凝神,又片刻,温热的呼吸从身后贴近了耳畔,柔若无骨的手臂如藤蔓一般,缠上了他的胸膛。
教坊司魁,清高盛名传遍都城,寻常人想见他见不到,达官显贵豪掷千金才能听他弹一曲,弹完就走,莫说喝酒,与他说句话都难。
这么一个目中无人、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儿,偏对宣王殿下钟情。
死缠烂打,投怀送抱,赶都赶不走。
如今胆子越大了,未经王爷允许,竟敢私闯他庭院,不知死活,浪荡勾引。
“放手。”
段景忱漠然开口。
“王爷……当真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那声音黏腻沙哑,似精怪呓语,摄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