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跟对了人,不枉费他汲汲营营一场。
只是苏芷与沈寒山的遥遥未来,叶主簿感到忧心忡忡。
位高权重的京官如何能同天子私兵将领珠联璧合?不必旁人弹劾,官家也会出手。
除非一人从高楼跌落,丧失所有,甘心做另一人的傀儡与附庸。
否则,沈寒山的一腔爱慕,终将飞蛾扑火,化为乌有。
叶主簿比他们年长,看得更深更远。
他不欲开腔点拨,横竖没那个资格。
沈寒山也不在意叶主簿的所思所想,他眼中只有苏芷。
苏芷听得沈寒山那几句肉麻的话,鸡皮栗子一阵起。
她终是没忍住,质问:“你小瞧我?”
苏芷风雨中来去,当差做事那么久,从未失过手。
沈寒山警示她安危,无非是不信她身手。
苏芷,最禁不起人激,霎时间火上心头。
沉默。
冗长的沉默。
沈寒山没料到自个儿好心办错事了,他呼吸一窒,辩解:“我知芷芷武艺高强。”
“既然知道,那便等我好消息吧。”
苏芷眉目凛然,好胜心起,她定要把这一桩差事,办得干净漂亮。
沈寒山的两句关心起了反效果,没能劝苏芷保全自个儿,反倒让她燃起无尽斗志,不死不休。
他隐隐有些后悔,早知不该多这个嘴……
倒是叶主簿私底下发笑,腹诽:他上峰的一腔心意付诸东流,这位苏司使,明显还没开红鸾心窍!
沈寒山有要事待办,等闲耽搁不得。
他委托叶主簿帮忙递话,桔花县县令一听开罪过的上峰愿意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自然喜不自胜。
他猜是叶主簿在其中周旋,看叶主簿的眼神也和善不少。
料想也是,叶主簿往后还要在他麾下做事,为了一时迷人眼的富贵,开罪他这个桔花县长官,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样一想,他的面子可比沈提刑大多了,县太爷隐隐有点得意洋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叶主簿哪里犯得着在他手下讨生活呢?他早入了沈寒山的门,往后要高升至京城,当京官去了!
待到夜里,桔花县县令亲自来迎沈提刑入府上吃酒。
甫一开门,县令便高声喊新宠的两名美妾去搀扶沈提刑过门槛。
沈寒山瞥了两眼腊月寒冬还衣着单薄的曼妙女子,心里鄙薄之情渐生:庸脂俗粉,及不上他的芷芷分毫。
他摆着官威,小心避开,同桔花县县令道:“明府家宅里的婢子都上了什么香粉?味儿大呀,熏得本官头疼。不知是不是搀了木犀香?本官一嗅到此味便浑身起疹子……”
沈寒山语带薄怒,惊得桔花县县令腿骨打颤。
县太爷忙瞪了美妾一眼,道:“成日里搽粉搽粉,就上这么个玩意儿?!赶紧洗干净了,换把子香露去!成日里尽给我惹是生非!”
美妾吃了县令一顿排头,只得颤巍巍退下。
她两眼包泪,委屈地很。她哪里知道沈寒山是个狗鼻子,连香粉用材都嗅得出来?
倒也怪她别有居心——官宴上常有易妾一事,若她随侍酒水,把沈寒山服侍好了,可不就能入沈家家宅,伺候三品大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