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凌的臉唰得一下變了顏色,健臂突然狠狠的掐進了簡年的肩窩子,使勁得搖了搖,「這話什麼意思?說,快說!」
簡年只覺得手臂有種被撕裂的疼,他冷凝起目光,緩緩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第27章左婭欣沒死
那是沈仲凌不願去觸及的痛,當年迷失在慕斯公園的那個少年,拼命找尋著一轉身就突然沒了蹤影的那個人。他當時的困惑,簡年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也是在那天,沈仲凌遇到了這輩子第一個讓他動心的人,卻失去了這輩子最敬重的人。
兩個月後,簡年和他相愛了。
揮灑青春的懵懂年紀,他們墜入愛河愛得死心塌地,但誰都沒有把話點明。
不久後,由於表現突出,沈仲凌得到了一個去國外深造的機會。他沒有把握簡年會等他,但心裡卻莫名得相信簡年會等他回來。
直到,簡年後來的渺無音訊,他措手不及。原本回國等待他的職位非常可觀,他卻放棄一切執著地回到了香城。
事情好像環繞成一個圈,只是相遇在起點的人卻沒有固守在終點。
而今天,簡年的暗示讓他整顆心都被冰雪葬了起來。躺在墓園的人,除了那個人,他再也想不出是誰。
接二連三的打擊生生摧垮這顆男人心。
夜色中的沈仲凌,眸光太滲人,他的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一字一顫的問,「到底是誰?」
簡年斂眸低低地說了句,「我相信你已經猜到了。」他攥起衣角,緊緊抿住了唇。
沈仲凌的聲音低沉得有點顫抖,「他,在哪?」
簡年跨開步子,朝墓園走去,他不敢回頭去看沈仲凌的眼神,他害怕看到他深眸中的絕望。
夜間登記的人員認得簡年,他拿起登記的簿子讓兩人登記,沈仲凌才發現簡年這個名字唰得出現過整整一長排。而最上面的黑字上清楚得寫著沈仲霄三個大字,入葬時間,是三年多。剎那間沈仲凌心如死灰。
簡年明白沈仲凌此刻的心情,在他的生命里,大哥的存在就如同他的父親,可沈仲凌卻不知道當初他大哥為什麼突然離開。
當年,在沈仲凌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沈仲霄卻染上了毒癮,為了弄到錢滿足他的需要,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這足以讓沈仲凌的人生撞在黑板上,光明前途都沒了。
沈仲霄不想成為弟弟的負擔,在慕斯公園兩人散步的時候,毒癮發作,他生怕被弟弟發現,所以從此一去不返。
可事實上,沈仲霄一直躲在暗處悄悄地看著沈仲凌。
以至於,在他瀕臨死亡的前夕,他找到了簡年,求他保守秘密。
3o萬,製造一個外省死者的身份入葬在一處安靜的墓園,這是簡年這輩子做的最荒唐的事。
沈仲霄有他自己的驕傲,他寧可孤單的死去,也不要成為弟弟人生中恥辱。
畢竟,哥哥犯罪,而弟弟卻是警官,這是多麼可笑的關係。
簡年走完許多台階,在一塊墓碑處停了下來。陰風陣陣的場地,讓人發悚。
沈仲凌看到的時候,心裡突然震盪一下,因為墓碑上的照片並不是自己大哥的。
可是很快,他的希望再次破碎了,簡年撕下墓碑那張眉眼低垂的照片,出現的是沈仲霄的頭像。
一小時後
簡年獨自站在墓園裡。
周遭一座座墓碑在月光下發白,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著,涼風吹過,陰冷得讓他直打顫。
一道白光閃動,簡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識地蹲下身來,躲到了墓碑後頭,覺得自己定是看到了鬼。興許是農村人骨子裡帶的迷信思想,他一直很相信世界上有冤魂這一說法。
很快,他聽見了女人的啜泣聲。淒涼,清冽。
簡年雖然見過不少死人,可他的膽子卻沒有別人想像中的大。
脊背上順勢攀爬的涼意,一股腦的全鑽進了後腦。膽戰心驚地移了移眼眸,將自己的左眼移到了墓碑外。
一個女人身穿一襲白衣,正跪在簡年身處位置的下排墓碑前哭泣著。
女人帶著墨鏡,流光黯淡的視線範圍內,簡年看不清他的眼睛。辨不出年齡,不過好在,簡年看見了影子,心裡才舒出口氣。
可是很快,他從女人口中聽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個名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倏得提到嗓子眼。
簡年將耳朵湊近了些,靜謐的空間即便是一絲微弱的聲音都會迴蕩開來,變得極有辨識度。
女人的身軀隨著哭泣的頻率輕微得顫動著,簡年屏氣凝神,聽到了這樣一句話:「蘇含,對不起,對不起。」
蘇含,證據顯示遭侵犯後跳樓的那個江氏代言人!如果沒有記錯,簡年記得當時警方的資料上這個蘇含沒有親人,性格又孤僻,屍體放在鑑定科的那天,連個慰問的人都沒有,就連下葬也是江氏掏的錢。
半夜三更,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著對不起,還帶著墨鏡遮掩。究竟要隱瞞什麼?
簡年倏得從墓碑後竄起,一聲凌厲的女音掃過,「你是誰!」
女人被突來的聲音嚇得跌在地上,她移下墨鏡的一瞬間,簡年微頓了一會,更驚了,是左婭欣的那雙眼睛。
是真的見著鬼了嗎?還是左婭欣沒死?怎麼可能?
他飛奔下去,女人連滾帶爬逃竄,只一瞬間便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