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像揉碎的金子鋪天蓋地散布下來。
城開張的日子,整條街都被人擠得水泄不通。簡年一路帶著大姨在街上吃吃喝喝逛逛,到商場買了許多東西回頭讓大姨帶回老家給家裡捎一些,簡年又自作主張的給了她一部分錢,就當做是這些年的辛苦費,照顧老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姨從來到江嶼風的家裡開始,嘴角就沒松下來過,一直都很開心。
看到簡年在城裡混的那麼好,她也就放心了。
剛開始拿著錢說不太好,不能要,後來還是笑眯眯的手下了,簡年很是知道人心,雖然他不知道大姨為什麼會突然來到而且找到了江嶼風的家裡,但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買完東西他帶著大姨回到了江嶼風的私人別墅,下車的那一瞬間,迎面而站立著的是沈仲凌高大的身影。
他憔悴了許多,在這場契約關係中,沈仲凌是那個最可笑的。在簡年愛著他的年華里,他選擇了出國。
如今他想起了簡年的愛,簡年卻很難回頭。他難以相信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讓他這樣一敗塗地。
「大姨,你先到樓上休息一下吧,朋友找我有點事,你看看晚上想吃什麼,一會我帶你去吃。」
「好,我累死了,晚上不去了,在家裡吃吧。」花了一天的錢,走了一天的路
大姨很累,但很滿意,累是累一點,但是收穫滿滿的,此時她已經兩腿酸痛,正好回房間好好的休息一下、
「誒,對了,晚上你不用管我,我休息一會自己會找吃的,還有啊,出去記得早點回來,別讓江嶼風找不到你。」
「嗯,好的。」簡年點點頭。
大姨交代完,就轉身上樓了。
兩人在鳳中矗立著,3米的距離不近不遠。柔和的風拂過兩人的臉,沈仲凌穿著他們第一天認識時那件灰色外套,一步一鑿地走近他。
當他眼中的神色變得透徹,簡年的心整個碎成了片。沈仲凌在海邊目睹了那麼一幕後仍舊執著得愛著簡年,這對簡年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
可當下,他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甚至會想,如果離開江嶼風和沈仲凌在一起,他們之間能沒有隔閡的走下去嗎?
他沒有把握。
簡年的肩膀一陣溫熱,是沈仲凌的手溫。
他看上去很難受,但嗓音卻平靜著,低啞的聲音自喉結滾動淌出來,一字一頓,「阿年,回來吧。」
簡年心下一怔,沈仲凌眼裡的柔情,是他渴望的才對。
三年前,就是因為想和沈仲凌近一點,才去考的法醫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口卻好像有塊千金大石壓上,又轟然碎裂。
風吹散樹枝上枯黃的葉,零零散散打著旋飄落下來。
何時起,沈仲凌的溫柔變成一種隱形的壓力,是從海邊的那天開始嗎?還是,早在他回來的那天?
清冽的目光緩緩移到肩頭,依附在肩膀上的手微微顫抖著,沈仲凌的眼窩有些向內凹,想也知道他這段時間定是夜夜難眠。
簡年深深吸了口氣,抬頭凝上他的眉眼,輕柔道,「先去見個人吧,見完之後我只祈求你不要恨我就好。」
話一出口,他的心裡舒暢不少。
沈仲凌收回手,眯了眯眼,不安絲絲蔓延,似乎聞到了一重血腥的氣味,令他反感。
挑了挑眉,探問起來,「什麼人?」
「去了就知道了。」簡年強行扯出一抹笑,黃昏中的涼意鑽進了骨血里,他不自覺的環抱著雙臂打了個冷顫。
沈仲凌緊緊跟著他身後,到了路上,兩人鑽進了計程車。
車內有一股很濃郁的酒氣,簡年聞到這種熾烈的酒精味,腦子似乎更加清醒。
紙是包不住火的,他的心已經沉澱到極限,容納不了更多的憂愁,該到了釋放的時候。
「師傅,南和景區。」簡年乾脆利索的說完,便把眼神移向窗外,不想被身旁的男人洞穿他的恐懼。
沈仲凌側目,簡年素白的側臉沒有一絲血色。他心裡雖有疑惑,卻沒有多問。
南和景區,在香城的最北面,這塊樓盤自從開售那天起就賣得很不好,二期的工程也因為一期慘澹的銷售停滯了下來。
他記得在一期現房出售之前,不遠處一塊地給人買了下來,預備造成墓園,南和景區便在一夜之間從風水寶地變成人人躲避的地方。
「去那裡,要見誰?」沈仲凌實在想不出來,可心裡的惶恐卻漸漸擴散,瀰漫,愈發清晰。
車子一路行駛,簡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恢宏的天幕也被夜色染得詭異,今晚的夜,沒有星光!
踩下剎車的那刻,簡年的紅唇被他的貝齒咬得發白,手心裡的冷汗也蒙上密密一層。
兩人下車後,沈仲凌又極度不安的追問起來,「這裡,有我認識的人嗎?」
他緘默,只是自顧自往前走。走完一條靜謐的小路,步子停了下來。尖細的手指指向前方,在那裡。
路燈的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太長。
沈仲凌順著簡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墓園?一顆心倏得提到了嗓子眼,他開始意識到有不好的消息即將傳來。一把扯住了繼續前行的簡年,嗓音開始轉為鋒利,「誰!」
簡年眸光一痛,淡淡地問,「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