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餐刚刚上来,要吃一点吗”
“”
栉名琥珀木着脸摇头“还是算了。”
他一点也不怀念在咲乐他们眼神微妙的围观中毫无戒心地吃了一口织田作的辣咖喱,之后的半个小时不但嘴唇灼烫脸颊通红,还遭受到那几个小孩子惨无人道嘲笑的经历。
以至于现在看见男人“哦”
了一声之后大口大口地把颜色诡异的食物舀进嘴里,口腔都诡异地幻痛起来了。
等到织田作之助飞快地把盘子一扫而空,一旁坐在高脚凳上的栉名琥珀才晃了晃悬空的小腿,略显迟疑地开口。
“我要走了。”
显然未能预料到是这样的话题,那双看过来的深蓝眼瞳之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讶异,但随即被压制下去,默默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譬如离开的理由,譬如下一步打算,譬如为什么几天前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决定离开又该怎样独自生活
但是白的孩子一副话题已经结束的样子,只是简简单单给出了一句话,便作势要起身离开。
织田作之助深吸一口气,伸手把他按回了凳子上。
“所以,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说这种话”
被迫重新坐下的栉名琥珀有些莫名其妙,他认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是在告别。”
男人微微一怔,眉头有些哭笑不得地蹙了起来。与此同时,吧台的另一侧传来了一声努力憋笑而不得、终于从唇缝里溜出来的“噗”
的异样响声。
“抱歉抱歉。”
迎着栉名琥珀投过去的不快目光,角落里肩膀颤动着的黑少年一面抬起手来、虚虚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一面用拳头抵着嘴唇,摆出一副竭力忍笑的模样。
“这就是织田作新捡回来的孩子吗还真是有趣啊。”
模样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与年龄不符的黑色西装,裸露在外的手腕、锁骨乃至右眼上都缠裹着雪白的绷带。
即使容貌清俊、面带笑意,还是掩盖不住从骨髓深处散出来的黑泥气息,足以令任何一个直觉敏锐的人类幼崽敬而远之。
然而吸引栉名琥珀的并不是以上任意一点。他的视线越过这个人,落到了后者面前食用痕迹寥寥的餐盘上。
那个颜色,那个形态,毫无疑问是老板特制辣咖喱。
除了织田作,居然真的会有正常人点这个玩意儿吃吗
栉名琥珀大受震撼jg
“唔,这是琥珀,我之前跟你和安吾说过的。”
织田作之助没有察觉到小孩子的呆怔,认认真真地向后者介绍自己的好友,“这位是太宰治,是我的同事。”
“诶,只是同事这么疏远的关系吗”
太宰治舀起一勺微微冒着热气的辣咖喱,拖着长腔抱怨,“真失礼啊,织田作”
栉名琥珀直勾勾地盯着他把勺子送进嘴里,咀嚼、咀嚼,慢动作咽下。
然后抱起一旁的水杯哐哐喝水,尽量不动声色地长长出气,张开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呈现出几欲滴下的、鲜艳到不正常的红色。
看来织田作这样味觉整个坏掉的果然还是少数啊。
安下心来的栉名琥珀把注意力从打肿脸充胖子的太宰治身上移开,重新跟丝毫不曾察觉自己被腹诽了的红青年对视。
后者习惯性地抬手按了按他的头,随即开始耐心地将问题逐个娓娓道来。
“为什么突然要走”
栉名琥珀瞥了一眼一旁嘶哈嘶哈的太宰治,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
察觉了他的警惕,织田作之助出声为后者背书,“太宰是我的朋友。”
“”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背对着太宰治的栉名琥珀在少年的视线死角之内,轻触了一下缠着纱布的手背。
而织田作的眼神也因为他的动作,愈沉凝起来了。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栉名琥珀低声说,“我有必须要去的地方,必须要做的事。”
作为回应,对面的男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还没办法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