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涨西塘金堤斜,碧草芊芊晴吐芽。
又经一路奔波停驻,我们一行人便到了浙江府嘉兴县胥山境内,这里似乎是西塘,倒真是一幅江南水乡的模样,百姓亦是古道热肠,在客栈住了一宿是说不明的舒适安逸,除去了一整日的疲惫与风。尘。
早晨起身后开了窗子见着薄雾蒙蒙之景,乍以为自己是身处仙境了,薄雾笼罩在西塘水乡,当真是美极了。
算算日子,今日是四月二十二,我竟不知自己已出宫两月之久,不知照儿如何了,没有父皇母后陪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在宫里过得可还舒畅?
樘自身后抱住我,便是如从前一般凑近嗅了嗅发间的清香,“可是想照儿了?”
“两个月没见他了,也不知他在宫里过得可还舒适。”
“要不唤照儿过来陪我们?”
“他若是也出宫了,那这天下可当真就成了旁人的,天下并非你一人,先有荆王朱见,指不定就还有个兴王朱,你就这么放心?”
我侧首睨了他一眼。
许是听及四弟,叫他心里有些不自在,便与我侃笑道:“你还担心什么?你我出宫之事,外人除了杨延和李东阳几人与萧敬,还有谁会知道?”
我回过身,倚在窗前佯作不悦的嗔着他,“你就是太仁慈了,宫里头养着那么多人,天知道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个个都耳清目明,你知道她们打的是什么心思,那些人可都狡猾得很,保不准就是
哪个藩王郡侯送来的耳目,还得多提防着些才是。”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我乾清宫与你坤宁宫的,可都是自己养来的心腹,倒是不足为虑了。”
“我何时说过没有道理的话。”
我如今话里话外对兴王朱均是藏针带刺,即便他当初洗清了与山匪土贼勾结的嫌疑,也始终逃不了蓄谋逼宫的罪名。若非樘心善,又念及手足之情,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怕是还过不得今日这般逍遥自在。
“东家”
,忽闻得门外牟斌一声急促却又轻声的叫唤,樘当即松开我,面朝着紧闭着的门,“进来。”
牟斌一脸愠色急匆匆的走进来,将手中的书信递至樘手中,樘知晓牟斌神色不对,丝毫不磨蹭,接过信便也急急忙忙的打开,且听牟斌轻声说道:“边关急报,日前火筛侵犯大同,游击将军王杲溃败威远卫,这是宫里的来信。”
瞧着龙飞凤舞的字迹,这信必是马文升所写,想来兵部也知此事了。
“下去吧”
,樘看完信后面色甚是凝重,北方鞑靼侵犯我大明边境多年,山西百姓多受侵扰,论是如何派兵抵御,均或无果。起初只是北部酋长亦卜敕因入河套住牧,小王子及火筛居贺兰山后与其勾结相倚,本也只是扰民,量樘生性仁厚,仅下旨驱赶,没想到日子久了,竟愈发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我踱步越过他,“北
元势力在太祖时就未被彻底驱除,而今鞑靼又与瓦剌相互仰仗,这等势力确是如北元一样,不容小觑,当除之后快,若有朝一日火筛再与北元势力同盟,那我大明江山可当真就是岌岌可危了。”
而今鞑靼不过是占了大同,却并未犯我宣府,这确是说明,他们还是畏惧我大明的,想来这些人始终都是成不了气候。
“那依你之见,派刘大夏如何?”
“不行!且不说刘大夏是右都御使,统管两广军务,身居要职,就是那边儿也离不了他呀。山西地处边境,大同更是险要,而今边关已起了烽火,那个火筛既已入了大同,那底下定是从武城入京师,反明复元。若你派了刘大夏,必会引得朝中人心惶惶,此事万不可行。”
听得樘一声轻叹,“怪就怪京师接近边关,北是宣府,西是大同,又地处辽东,若大同与宣府没了,京师便也没了抵御力。成祖爷爷定都京师可是有些糊涂了,若在陪都,怎会引得这么多事来。”
“其实此事倒也不难办,不过就是选个武将,怎就让你这般懊恼了。眼下至关紧要的是守住宣府,宣府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势比起大同可是险得多了,此时该防御北元南下才是。大同虽也险要,可到底也被占了,我们只需派个将军去迎战便好”
,我悠然侧身,“刘大夏固然是去不得,可朝中也不乏武将啊,就如平江伯
陈锐,甘肃那位平羌将军,还有那个征西将军,而今甘肃与宁夏均是风平浪静,不妨叫这两人派兵支援,这些人可也都不是吃闲饭的。至于原先处在山西的那个杨一清,便派他去宣府吧。”
樘到底还是书信回了马文升,命平江伯陈锐为靖虏将军,兼任总兵官,司礼监金辅监察军事,户部左侍郎徐进提督军务,抗击火筛。
只是不知这个陈锐,能不能应了樘的心愿,一举驱除北元与鞑靼势力,可千万不要负了樘与众朝臣此番重托才好。
我见樘仍是愁眉不展的模样,心下也有些不畅快,便伸去两手拉了他的额头,“好啦好啦,别不开心了,不过就是鞑靼南下,怎叫你这般不痛快。”
他虽是与我笑了,可却是僵硬得很,显得不自然,我便也收回手,强作悦然一笑。
“夫人”
,瑾琉从容走进,见着樘在,却是显得有些不自在,“哦,东家,用膳了。”
“嗯。”
外头的吃食虽比不得宫里的山珍海味,却也是琳琅满目,说及西塘水乡的小吃与各式各样的点心,我确是挺喜欢,可樘似乎不愿动筷。
并非是因这时心里头不畅快,昨日到这里时也是如此。瞧着桌上也没有什么是他忌口的,樘向来吃素,我自秀荣死后亦是随他一样,而今出了宫后,牟斌与李兴均不是与我们同桌,为的就是免得我与樘见着荤腥心里不快。
他似乎并不喜好西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