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出房屋,一阵清风吹来,掀起了计雪然的刘海儿,一时满身的轻松让他长舒了口气。房外正前方,一棵歪斜古松矗立在那里,那古松深绿少枝,给人一种古稀老人的感觉。古松彷佛弯着腰,望尽天下苍生,计雪然心生一丝莫名悲凉,难受不已,但总却无法将视线离开,一时间愣了神。初六见计雪然呆在原地,并不感奇怪,他轻拍一下计雪然,手中真气传进雪然体内。计雪然清醒过来,一股热气自他心中流过。
“怎么回事?刚才…”
计雪然眼露迷茫,却不知该问些什么。初六长叹了口气,愚钝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天真,空隧的眼神中不知射出何种心思,那古松在风中摇摆了几下,又静了下来。
“这棵古松名为苍生,明王寺建寺祖师自千年前种下,之后历代席每日坐在苍生古松下念诵佛悲经文,经沧桑的洗礼,这古松已通天道,每每天下黎民疾苦繁多之时,这古松都会有如此之态,常人看来,都不免唤起心中的悲凉。如今,天下又要大乱,谁又能化解这苍生之痛?善哉善哉!”
计雪然听的真楚,一言不,他不想再看那苍生古松,总觉心中一丝奇怪的感觉能被这古松唤起,也许多年之后,他还会与这古松相见。二人静守片刻,向西侧走去,一路上僧人甚少,计雪然从初六口中得知,明王寺收徒,要看人之初性,属大悲之人少之甚少,故之如今,这大悲脉上下,足不到十人。
大约半个时辰,二人走了个遍,整个大悲席院倒也不大,但人少房稀,根本无法想象出这是天下佛家圣地明王寺中的一脉席地,计雪然开口询问道:“初六哥哥,其他三院在什么地方呢?”
初六仿佛一直没有从古松处回转起来,有些缓慢的答道:“波印山方圆占地不是很大,但有几个山峰却是人间顶峰,其中为普迦和沙擖为尊,大慈大悲两脉居于普迦峰,大智大愚两脉居于沙擖,现在我二人所在便是普迦峰,自后门有条小道,向上行约百丈,便是大慈院。”
想不到这四脉还不在同一座山上,计雪然又问:“那沙擖峰在什么地方呢?”
初六闻言,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口中慢道:“呵呵,沙擖在何处,却说不清,明日你便可见!”
计雪然挠了挠脑袋,这平日里憨厚的初六,今日竟然也装起了高深,计雪然望着初六,忍不住笑开。
天边云彩白净,几只白鹤从云际中游出,望着那波印山下的一草一木,白鹤似忘了摆翅,阵阵清风吹散白云,天空又重归空旷,只有山上才能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却不知这纯真的声音还能传到几时。
翌日,计雪然还在睡梦之中,一阵钟鸣声传来,本应沉闷的声音却异常清脆的回荡在整个波印山上下,连山下的村庄中都能清楚的听到那浑厚的佛音。计雪然渐渐醒来,睁眼望去,外面天色还只是微亮,这明王寺的和尚们倒勤奋的紧。
“咦?雪然,你这么早便醒了?”
初六从门中进来,手中托着一个盘子,中摆放着几块糕点。
计雪然睡眼朦胧,见初六进来,懒声道:“初六哥哥,你们都是起这么早的么?我还没睡够呢。”
初六傻笑道:“我自上山至今二十余年,每日都是要在钟声之前便起床的,这钟声是催促师兄弟们要勿忘修行身心,是醒神钟,你不必理会,多些休息便是,这是些糕点,待饿了便食用,我还要去听师父讲经。”
计雪然迷糊的听着,听到初六要走,便一头栽在床头,又要去见周公。
计雪然躺下不久,本十分困乏,但如何也无法入梦,他辗转反侧,脑中又回想起与修明在一起的日子,不知怎的,修明教诲自己的情形如皮影戏般一股脑的呈现在脑海中。
“修儿,你记住,每日里日月交替之时便是阴阳相融时,那时天地日月精华充沛,灵气逼人,乃是修行玉真诀最好的时机,你要每日里勤加练习,不久便能为阿茹报仇!”
“娘!”
计雪然睁着双眼,心中一股气焰上涌,破口喊道。他此时清醒无比,望了望窗外,新日好像还没升起,这不就是那阴阳相融之时?计雪然铭记修明的教导,加之念母心切的驱使,他坐起身来,欲修炼玉真诀。
计雪然年仅十三,但在计文泽的教导下,已经修行数年,以他如今的内力,就是遇见打家劫舍的土匪,也能自保。计雪然幼小的身体盘坐在床上,放松了神识,自丹田处运起丝丝真气。一股热流游走,在他全身游了个遍,舒适感充斥了全身,仿佛在奔跑了百里之后,忽的躺下歇息一般。
修行玉真诀,最忌讳的便是隔日停歇,计雪然几日来总是中间停歇,如今修炼,难免生疏许多。他没练多久,体内真气已经有耗尽之色,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汗水。过了几刻,计雪然停下修行,喘着粗气,心道,先前修行从未这般劳累,看样子以后还要勤加练习。计雪然擦了擦汗,脑袋无意间转向了墙上,那大大的“悲”
字清晰醒目,他不知为何,心中一丝奇妙的感觉总驱使着自己望着这张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