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够分辨他们的,是眼前一闪而过的迷彩服上的领章,有两道拐的,有一道拐的,还有一道拐加两条枪的……
张恒宁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在哪里了,仿佛它们早已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一路散落在了奔跑的沿途。
现在向前奔跑的,只有自己意识逐渐消散的大脑。
丢盔卸甲,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是什么声音?”
朦胧中,在风声和心跳声之外,又有一个细小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加油……张恒宁,你丫牛x啊,坚持住!”
好像是王峰的吼叫。
“那个新兵,加油!快到终点了!”
“三班牛x啊,老马不愧是老马啊,不仅能够识途,还能负重前行啊,三班加油。”
越来越多的呐喊声、助威声像井喷一般突然爆了出来,飘进了张恒宁的耳朵里。
声音越来越真切、响亮。
当张恒宁最后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张关切而紧张的脸。
而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不能睡啊!坚持住啊!”
然后他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哪里?”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还充盈着一半液体的吊瓶正透射出头顶那盏白炽灯的昏暗光芒。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只能转动眼珠,扫视了一下这个陌生的环境。
空无一人。
他想张口说话,但一张嘴,肺里仿佛有一股被困很久的浊气立刻就找到了出口,直冲而上,引得他不断咳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有人立刻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不住咳嗽的张恒宁,竟然露出了喜极而泣的笑容。
他一边快朝里走,一边高兴地回头喊道:“他醒了!终于醒了!”
这熟悉的声音在此时的张恒宁听来,仿佛温暖而安全的港湾。
他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放心地把头舒服地靠在了枕头上。
老马说:“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张恒宁摇摇头,刚想说话,但强烈的咳嗽立刻就席卷而来。
老马立刻扶他起来,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
等张恒宁咳完,吐出了一口血痰,老马才说道:“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你睡了两天两夜,把我都给吓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老马轻轻地说着,张恒宁看见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隐隐中泛着泪光。
“没死啊,命够硬的!”
一个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随即,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