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温看出来她仍心怀疑虑。他说:“你不会以为面罩有效吧,嗯?”
“不,”
她答道,“不,当然不啦。面罩怎么会有用呢?”
“太对了。”
“谢谢你们的午餐。”
她走了出去。
戈德温觉得进展顺利,但依旧放心不下。他忧虑地对菲利蒙说:“伊丽莎白靠她一己之力不见得能说服人们,凯瑞丝还是个女巫。”
“我同意。我们可能需要助她一臂之力。”
“也许要靠布道?”
“没错。”
“我要在大教堂的布道坛上讲讲黑死病。”
菲利蒙深思着:“直接攻击凯瑞丝可能有危险。那会适得其反的。”
戈德温同意了。若是他和凯瑞丝公开冲突,镇上人很可能会支持她。“我不会提及她的名字的。”
“只要播下怀疑的种子,让人们自行得出结论就好。”
“我要斥责异教、妖魔崇拜和异端行为。”
戈德温的母亲彼得拉妮拉走了进来。她背驼得厉害,要靠两根拐杖走路,但她那颗大头仍然自信地从嶙峋的肩头向前伸着。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她说。她曾经催促戈德温攻击凯瑞丝,并且认可了菲利蒙的计划。
“
伊丽莎白会完全按我们的愿望去做。”
戈德温得意地说。他乐意给她好消息。
“好的。现在我想跟你谈点别的事。”
她转过脸对着菲利蒙说,“我们不需要你在这儿。”
一时之间,菲利蒙一副被伤害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孩子挨了意外的巴掌。他待人不管不顾,自己倒容易受到伤害。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做出对她的倨傲顺从甚至有些开心的样子。
“当然啦,夫人。”
他带着夸张的毕恭毕敬说。
戈德温对他说:“替我主持一下申初经,行吗?”
“好极了。”
他走了以后,彼得拉妮拉坐在大餐桌旁,说道:“我知道是我催促你培养那年轻人的才华,可是我必须承认,如今他让我起鸡皮疙瘩了。”
“他比先前更有用了。”
“你绝不能当真信赖一个无情的人。他既然肯背叛别人,为什么不会背叛你呢?”
“我要记住这一点。”
戈德温说,不过他觉得他眼下已经和菲利蒙绑到了一起办事,没有他简直难以想象了。然而,他不想把这想法告诉他母亲。他换了个话题问:“你要不要来一杯葡萄酒?”
她摇了摇头:“我已经太容易醉倒了。坐下来听我说。”
“好吧,母亲。”
他挨着她坐到桌旁。
“我想要你趁这场黑死病还没闹得更厉害之前,离开王桥。”
“我不能那么做。可是你能走——”
“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离死不远了。
”
这念头让戈德温极度惊惧:“别这么说!”
“别犯傻了。我已经六十岁了。瞧瞧我嘛——我站都站不直了。到我走的时候了。可你才四十二岁——而且你前途无量!你可能当上主教,大主教,甚至红衣主教。”
像往常一样,她为他抱的无止境的野心,使戈德温感到迷惑。他当真能够做红衣主教吗?或者只是做母亲的盲目呢?他还真不清楚。
“我不想让你在达到目标之前就死于黑死病。”
她把话说完了。
“母亲,你不会死的。”
“别谈我!”
她气恼地说。
“我不能离开镇子。我要落实修女们不选凯瑞丝当副院长。”
“让她们尽快选完。要是办不到,你无论如何都要走,让选举由上帝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