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温心想,我现在明白她为什么没人缘了。
菲利蒙假装没注意她的口吻。“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你的任务是击退凯瑞丝,”
他说,“你要把她的形象从可爱、勤奋、热心的姐妹,变成一个妖魔。”
伊丽莎白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急切的亮光:“这可能吗?”
“有我们的帮助就成。”
“接着说下去。”
“她还吩咐修女们在医院戴亚麻布面罩吗?”
“是的。”
“还要洗手?”
“是的。”
“在盖伦或任何其他医学权威著作中都没有这种做法的基础,当然在《圣经
》里就更没有了。看来只是一种迷信。”
伊丽莎白耸了耸肩:“意大利医生显然相信黑死病在空气中传播。你在看视或触摸病人时,或者吸过他们的呼气时,就会染病。我看不出怎么——”
“意大利人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主意的呢?”
“大概只是凭观察病人吧。”
“我只听梅尔辛讲过,意大利医生是仅次于阿拉伯人的最好医生。”
伊丽莎白点点头:“我也听说过。”
“如此看来,戴面罩这一套玩意儿很可能来自穆斯林。”
“可能吧。”
“换句话说,这是异教徒的货色。”
“我想是吧。”
菲利蒙向后一靠,像是证明了一个要点。
伊丽莎白还没有弄明白:“所以我们说凯瑞丝把异教徒的迷信引进了女修道院,就可以取胜她了?”
“不完全是,”
菲利蒙狡猾地一笑,说,“我们说她在使用巫术。”
她这才恍然大悟了:“当然!我几乎忘了这一招了。”
“你还在审讯她时,做过证明呢!”
“那是好久以前了。”
“我倒认为,你从来没有忘记,你的对手曾经遭到犯罪的指控。”
菲利蒙说。
戈德温回想起,菲利蒙自己是始终对此耿耿于怀的。了解他人的弱点,无耻地加以揭发,正是他的特长。戈德温有时对菲利蒙太过怨毒都有负罪感。但他这种怨毒对戈德温大有用场,因此戈德温也就总是把这种内疚压抑下去。还有谁能想出这种招数
来毒害修女们的头脑加害她们钟爱的凯瑞丝呢?
一名见习修士端来了苹果和奶酪,菲利蒙又斟了酒。伊丽莎白说道:“好吧,这倒有道理。你想没想好具体做法,我们如何办成这件事呢?”
“重要的是先做好准备,”
菲利蒙说,“在大多数人信以为真之前,千万别正式进行这种指责。”
戈德温佩服地想,菲利蒙在这方面真有一套。
伊丽莎白说:“你有什么高见让我们成功?”
“行动胜于言辞。你自己先拒绝戴面罩。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耸耸肩,平静地说你听说这是穆斯林的做法,而你宁愿用基督徒的保护措施。鼓励你的朋友们拒绝面罩,表示对你的支持。也别太经常洗手。当你注意到人们接受凯瑞丝的观念时,就不赞成地皱皱眉头——但是什么也别说。”
戈德温点头赞同。菲利蒙的狡猾,有时到了天才的水平。
“我们连异端都不提吗?”
“你想谈多少就谈多少,但不要直接涉及凯瑞丝。说说你听到一个异教徒在另一个城市处死了,或者说,就算在法兰西吧,一个妖魔的崇拜者使整个女修道院堕落了。”
“我可不想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伊丽莎白固执地说。
菲利蒙有时忘记了,并非所有的人都像他那样厚颜无耻。戈德温连忙发话说:“当然不啦——菲利蒙的意思只是要你重复你在什么时候听到的之类,提醒修女们注意
到眼前的危险。”
“好极了。”
申初经的钟声响了,伊丽莎白站了起来,“我不能错过这一祈祷。我不想让人注意到我缺席并猜测我到了这里。”
“太对了,”
戈德温说,“反正我们已经谈妥了。”
她点点头:“不戴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