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阔刀的男人从一旁酒馆大摇大摆走出来,麦色的脸上带着酒意微红。
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千长屿仰天长叹,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短发,骂出声:“他娘的你们一天天没完没了了?”
他几步上前,一座小山一样站在
男孩面前,严严实实挡住南方的那片天。
低头看着连自己胸口都不到的小鸡崽子,千长屿大手一抓,抓住了男孩的脑袋,龇牙冷笑:“老子说过吧,再敢出现在老子面前,把你们脑袋拧下来当板凳。”
“神将莅临,神将莅临,神将莅临,神将莅临,神将莅临……”
男孩直愣着眼,表情呆滞,不断嘟哝着。
“……”
千长屿忍不住紧皱眉头,直接把神神叨叨的少年打晕了,把人塞到他娘怀里,粗声粗气道:“回去给他捆上,什么时候听话什么时候松开。”
看到这里,白涟漓收回视线,揉了揉冻僵的鼻子,关上窗户。
……
白涟漓猛吸了口气,睁开眼睛,扯着被子坐起身,看向紧闭的门扉。
黑洞洞的屋子外,传来不清不楚的窸窣低喃。
指甲不停抓挠着硬实的木板,低喃诡谲而突兀,密密麻麻地爬上人心尖。
白涟漓踩着鞋下床,那是桌上的烛台,朝门口慢慢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进,紧贴门板的抓挠声和低喃越来越可怖。
就在她刚刚触碰到门把时,门外清晰地“扑通”
一声后,恢复死寂。
白涟漓保持着动作,久久未动,连衣服布料的摩擦声都谨慎地控制到零。
一秒又一秒后果,无尽黑暗包裹上来,黏在皮肤上。
咚咚——
极轻的两声敲门响起,千长屿压低后仍旧很粗的声线从门缝钻进来。
“是只老鼠,小姐不必惊慌,早些休息。”
那
显然不是一只真正的老鼠,可白涟漓没有追问,松开了门把,回道:“多谢。”
一夜眨眼便过。
千长屿拎着酒葫芦,光膀子露着一身健壮肌肉从房间走出来,打了个哈欠,一抬脚,余光扫到一个头顶。
往下看,看到了隔壁那女人。
千长屿右脚在空中顿了顿,不自在地揉了揉胸口,转身回房间套上上衣,脸色才恢复正常。
“你有事儿?”
她微微点了点头:“昨晚多谢了,我在下面点了酒饭,您可否赏脸?”
千长屿盯着她浓黑云鬓上的金桂发钗,发钗随她点头在轻轻颤动,一簇桂花栩栩如生。
后知后觉,千长屿掂了掂手里空荡的葫芦,率先朝楼梯走过去:“点都点了,那就走呗。”
两人沉默地对坐着吃早饭。
面前坐了一个有规有矩的千金大小姐,千长屿却不觉得尴尬,坐没坐相,随意放纵地将左腿踩在凳子上,一口一个包子,伴着烈酒下肚。
没一会儿,挂尖的满满一盘子包子就被清空。
千长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又将剩下的酒全部灌进葫芦里,哈哈一笑:“多亏了你,不然我哪里舍得喝这贵的酒。”
“您若喜欢,中午再请您几壶。”
“您您您的,怪拗口,叫我千长屿就得了——还有咱们一码归一码的,我帮你一次,你请我吃顿早饭,这事就算完了,好酒贪多也容易腻呢。”
白涟漓叫伙计又上了两壶酒一盘酱牛肉,千长屿没
说什么,笑得合不拢嘴。
她问道:“千大哥,昨晚到底是什么人呢?我睡着突然听到怪声,差点吓死了。”
千长屿挑拣着,将最大的一块牛肉扔进口中,胳膊撑在膝盖上,不屑地挥了挥:“就昨天街上那个不听话的臭屁小孩。”
“老子知道他娘肯定狠不下心把人拴起来,就是没想到那小兔崽子竟然半夜摸到你房门口发癫,别怕,我给他扔到鬼不过岗了,好好让他吃吃苦头就不敢闹腾了。”
白涟漓后怕地抚了抚胸口:“幸亏千大哥住在我隔壁,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千长屿哼了一声:“说起来,你到底要去哪里?怎么在古宁待了这么多天也不走,迷路了?”
“啊,我是从洛安来的,要往燕京去,到古宁镇那天和随从走散了。”
“噢。”
千长屿了解了情况:“旬阳人啊,我听说那出了个什么事,越来越多人发疯也是从那会儿开始的,你知道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