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鑫月惊讶地问:“你们也会被投诉吗?”
秦之觉说:“投诉也有,但可能不像你们那样频繁,不过我们会经常遇险。”
“遇险?”
楚悦云微微不解地疑问。
秦之觉点点头,跟他们解释:“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我们以鉴定人的身份去法院的时候,鉴定的一方或者双方对鉴定结果不满意的话就会堵人,要求你篡改结果,法院门口、高铁站、机场,都有可能被他们堵,当然有的还会直接堵你家门口,故意闹事,严重的可能还直接会袭击你,我们被堵是很常见的事,被打伤也不是没发生过。”
秦之觉看了正认真听他说话的方书漫,“就像老席,去年十一月份有个案子开庭,结束后他刚……”
席慎泽没想到秦之觉会突然把话题绕到他身上来,他立即出声制止:“师兄。”
他的嗓音不大,但语调很冷清,似乎还带着些许威胁,大概是想让秦之觉别再往下说了。
此时已经半醉的方书漫明显想知道。
而且,就在秦之觉说席慎泽遇袭的那一刻,她瞬间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心。
陈鑫月也特好奇,催促秦之觉:“怎么了?不会一出法院就被人袭击了吧?”
秦之觉看向席慎泽,笑得很无辜,“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是他们猜出来的。”
席慎泽:“……”
既然都猜出来了,秦之觉便添了点油又加了点醋,“头破血流的程度。”
本来就在心疼席慎泽的方书漫登时惊慌地睁大眼睛。
她扭脸望向他,眸底的担心和害怕几乎要溢出来。
席慎泽很无语地说秦之觉:“师兄你够了,别唬人了。”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又说:“根本没那么严重。”
这句话是看着方书漫的眼睛说的,但却是个谎言。
因为秦之觉讲的本就是事实。
当时他就是头破血流了,眼镜也碎了。
席慎泽只是不想让方书漫今后会时常为他担惊受怕。
他在哄她,在安慰她。
陈鑫月出声问:“既然这么危险,你们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个行业啊?”
秦之觉笑着反问:“你们干这行肯定也受过不少歧视,也许还包括你们的家人,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干呢?”
“总要有人干的。”
陈鑫月不假思索道。
晚饭期间始终没怎么说话的丁开昭也开了口:“干这行的,心里多少怀揣着点热爱,我干入殓师就是因为我想让两个世界的人都得到一丝安慰。”
“我和我师兄的想法差不多,我就是想守好人这一生最后一道尊严,想让每一位往生者都体体面面地离开。”
陈鑫月说完,又把问题绕了回去,“那你们呢?”
她是在问秦之觉和席慎泽。
席慎泽嗓音低缓地说:“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是自然死亡,法医只是作为一个媒介,向生者传达非自然死亡的死者想说的话,给生者真相,还死者清白。”
秦之觉笑笑,说:“简而言之,就是——捍生者权,替死者言。”
[标注1]
楚悦云听的心潮澎湃,她率先举杯,“敬你们,不管是入殓师还是法医,都是很酷很伟大的职业,去他妈的歧视!”
因为喝了不少,楚悦云这会儿也不再和清醒时一样温柔,变得极为豪爽起来。
陈鑫月也大声喊:“去他妈的歧视!”
醉呼呼的方书漫也跟着起哄:“去他妈的歧视!”
席慎泽很无奈地垂眸瞅着已经醉得差不多的方书漫:“……”
秦之觉和丁开昭也跟他们碰杯,几乎同时说了这句:“去他妈的歧视!”
席慎泽在将杯子碰上的时候没说话,方书漫不高兴地问他:“你怎么不说呀?”
席慎泽在方书漫直勾勾的目光下和其他几个人或调侃或揶揄的表情中淡淡地平铺直叙道:“去他妈的歧视。”
方书漫这才满意,欢呼:“干杯!”
“为我们的职业!”
陈鑫月说。
秦之觉也附和:“为我们的热爱!”
赵玉明和魏路生一边喝着白酒一边看这群小年轻闹腾,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欣慰笑容。
这晚散场时,赵玉明和魏路生在临走前都掏出了两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