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一个奴才,跪在她面前连一句实话也不敢说,还编造出了‘送错’这样荒唐的谎言来糊弄她、欺骗她。
‘欺主’之意,已然昭彰。
李延吓得魂儿都没了:“奴才绝无此意,请公主明鉴。”
“怎么,打量着得罪不起宁瑗公主,”
姜扶光语气不高不低,不疾不缓,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逼人的锐利,“就能得罪起我?”
姜景璋还没立储,这宫里宫外,朝堂上下,便已经转了风向,仿佛太尉府已经失势了。
甚至还公然欺到她头上。
倘若有一天……
她预感那一天不远了。
“是我失势,还是,”
姜扶光温雅的声音,倏然凌厉,“大将军拎不动刀了?”
李延这才真正害怕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我,给过你机会,”
姜扶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既不肯坦白从宽,执意要做旁人的替死鬼……”
“殿、殿下,奴才知错了,”
李延惊恐地瞪大眼睛,不住地磕头认错,“请殿下饶命……”
“这等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拖到公主府外,”
姜扶光殷红的唇儿,轻轻一掀,语气平淡,“杖毙!”
就这么轻描淡写,决定了一位内廷掌事的性命。
“扶光公主饶命啊,”
李延哀求痛哭,“奴才是,是陛下钦点的正三品内廷掌事,求殿下饶奴才一命。”
两个带刀侍卫,上前架住了李延,将李延拖出殿外。
“饶命啊,殿下,您不能私自处置奴才……”
李延尖细的声音,都喊破了音,久久才消失在殿外。
璎珞表情一片漠然,这李延实在太不识相,满嘴谎言,欺上瞒下,是打量着太尉府失势,欺到公主头上来了。
屋里恢复了安静。
姜扶光眼里含笑,瑞凤眼里,黑睛微藏,眼尾优雅地微微地上翘,天生就含了盈盈神韵,看你的时候,眼里仿佛盛满了日华,明亮璀璨,能灼人眼目一般。
便是被人欺上门来,她仿佛也不见生气,轻抚着腕间的千和香珠,笑容光艳无比。
“堂堂一国之母,竟教出了这么一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想来过不了多久,皇后娘娘应会相当恼怒呢。”
璎珞低着头不敢说话,公主似乎并没有因李延冒犯了自己而恼怒,反而有些高兴?
高兴?!
心里陡然有些明悟,为什么当日公主命人把紫鲛珠送去尚服局时,要假托贵妃娘娘为公主打造饰之名。
是为了遮掩紫鲛珠实际是陛下赏赐。
宁瑗公主抢夺饰,才顺理成章。
紫鲛珠、蝴蝶这是宁瑗公主才喜欢的,紫鲛珠簇花戏蝶瑬金步摇花,一开始就是为宁瑗公主量身打造。
可是璎珞伺候公主多年,至今也没猜到,公主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不到一刻钟,便有护卫过来禀报:“李延已经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