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贼,叫他去绑个人,直接交给夏耀祖不就行了?你这节外生枝勒索人家八千大洋算啥?不出事才怪!
等着人家江少爷派人上门收租来吧!
可还有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幽灵枪怎么办?那是直接要人命的!
李树林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这会脸色煞白的瞪着瘸豹,恨不得张嘴咬上去,恨声道:“姓徐的你说,江少爷得罪了,可以花钱消灾。夏耀祖得罪了,也可以花钱消灾。可那个暗中不见踪影的幽灵枪盯上你,成天活在看不见的枪口下,气都难喘,怎么活?我现在站在窗口门前就头皮麻,要被吓得短寿的,徐瘸子你说,我这李家大宅搬不走,你叫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说!”
瘸豹弱弱的应一句:“江少爷分析,那幽灵枪八成是东洋人,他说东洋人那是既保护他,又随时准备杀他,和咱们没关系……”
“啪啪啪……”
,李树林终于忍不住,不顾瘸豹的伤痛,大巴掌打得呼呼生风,完了跪在瘸豹身侧纳头哭嚎:“我李树林造的什么孽啊……”
泣不成声的李树林哭得俯伏在地,站起时鼻孔里居然还冒出了鼻涕泡,李树林用手背狠狠一抹,也不顾自己的大花脸,戈指瘸豹咬牙切齿:“徐瘸子,你把拿枪不拿枪的全得罪完了,好本事。我李树林保证医好你的腿,留着你的命,从此就做我的门神挡灾!”
多年的老搭档彻底撕破脸皮,瘸豹虽然虽然被虐成死狗,但心中的仇恨不比李树林少:老子鞍前马后为你杀人放火,劫掠财物,好处你拿大头,现在有灾难了,灾难让我拿大头,姥姥,有一礼还一报,我瘸豹的威名也不是白挣的,走着瞧!
这就是人性:人和人交,鬼和鬼交,粪蛆和屎打绞。最幸福平安的人生,是找对找好身边人和朋友。
李家大宅整天大门紧闭,把山里的暗匪也悄悄撤回保护,喽啰们如临大敌,日夜提心吊胆值守。
如此度日如年,三天后的深夜,一声报号“黑旗军“,把李树林惊得双膝跪地,无奈开门,吴行风带着二三十名重伤兵,入驻李家大宅。
当吴行风说明来意,准备磕头求饶的李树林虽然稍松一口气,但更大的担心又来了,此事万一泄露到了东洋人那里,东洋人杀人不带眨眼的,肯定是抄家灭门的下场。
可眼巴前的黑旗军,是杀东洋人不带眨眼的,离得不远的夹浦坟墩东洋据点,硬是被他们杀得干净抹光,这群天神是专杀狠的,更不能惹。
李树林一面安排住下治疗,一面安排封锁消息,里里外外拎着心肝诚惶诚恐伺候着这班煞神。
李树林惊魂不定又无奈,准备苦挨日子。
但苦挨日子也仅一天。
三郎的‘特使’又到了,周不二和真一上门‘收租‘来了。
周不二气宇轩昂,儒雅飘逸。真一凶悍霸横,浑身煞气。
周不二拿出三郎的“拜帖”
递给李树林,谁知边上警卫的喽啰太紧张,把手中的枪抖得都抬了起来,真一一把抓过,先把枪弯成弓,再又拧成麻花,顺手把麻花弓往那喽啰脖颈上一挂。
前后过程厅堂内鸦雀无声,只有钢铁在真一手中扭曲的酸心瘆人声,这是仗势欺人的威胁。
周不二始终云淡风轻,见真一默默完工,这才把“拜帖”
递给李树林。
三郎的拜帖写得春风化雨陶醉人,且情真意切,但李树林实在无法在三郎的情真意切中感受温暖。
通篇字他只记住了二句话:“一万六千银元”
,“晚辈江三郎顿”
。
李树林浑身抖,怕得抖,嚅嚅而言:“二位,二位贵,贵客好人先生,我也是实在被冤了,都是我那副队长在背后……”
“御下无方,责任在你,管教无方,罪加一等。”
周不二下了裁定书。
一句话定下调子,你李树林是正主,必须拿钱出来。
李树林这几天也正愁这一万六千大洋,恨不得去挖了瘸豹的祖坟,日夜揪心,现在苦主上门逼债还“顿”
,这是对我的钱“顿”
啊!该来的终于来了。
要命的是,家里那边还藏着一群黑旗军的伤员活祖宗,万一二边碰头火拼起来,遭殃的都是自己这李家大宅,后患无穷,怎去见列祖列宗?
他那里又知道这二班祖宗,都是一个洞里钻出来的牛鬼蛇神,都是只领三郎这个祖宗头领的命。
李树林小心翼翼,打着十二万份小心服侍周不二和真一,声称给个一天二天的时间筹措钱款。怠慢,疏忽,招待不周之类的卑微虚话,每次见面就说,搞得真一实在耐不住烦恼:“有完没完!”
这一声吼,还一巴掌拍桌子山响,吓得李树林一个屁股墩跌坐地上,索性赖在地上哀告:“壮士好汉爷哎,我认你做祖宗总好了吧!千万小声,千万小声,算我求你了,我的祖宗!求你了!”
李树林一骨碌爬着翻身,对真一磕头,“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