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那人急忙蹲下去堵她的嘴,竇姀聽見熟悉的聲音,猛地張開眼,看見的卻是馬姨娘的臉。馬姨娘壓低聲音,示意她不要聲張,又去悄悄關上了門。
竇姀嚇得一時沒緩過來,腿都站不起。馬姨娘摸黑迅地走入裡屋,不知道翻找什麼,出來時,抓住竇姀的手,神色緊迫:「姀姐兒,快、快跟我走!竇家不能待了!」
第2章逃亡
橫陳地上的婆子屍體。。。。。。和馬姨娘惶恐急切的神色,竇姀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害怕不已。
姨娘是不是殺人了!
馬姨娘把她的手抓得很緊,並沒有多解釋的意圖,拽上竇姀就往外走。
他們梨香院坐落在竇府最西邊,出去沒幾步路就是角門。
往日的角門都有六個小廝守著,今晚這時候卻沒人。
竇姀被馬姨娘拉得踉踉蹌蹌,心頭害怕,話都來不及問,馬姨娘從袖裡掏出鑰匙,利索開了鎖,一把拽著女兒出了門。
天色很黑,屋檐下的燈籠高高照。
門外停了一輛馬車,有個馭馬人坐在前板等候。竇姀剛辨認出此人是張伍,是主君常用的馬夫,就被馬姨娘推著上了車。
馬姨娘也進來,隨後探頭輕輕一喝:「快走!」張伍得了信,立刻揚起馬鞭,駛車飛奔。
馬車駛得極快,竇姀起先沒坐穩,腦袋栽倒馬姨娘懷裡。馬姨娘緊緊抱住她,「姀姐兒,姀姐兒,我們母女倆能不能活就看這回了!」
竇姀現在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發懵地從姨娘懷裡掙出來,甚是驚懼地看她:「你。。。。。。你是不是犯事了?苗婆子為何倒在地上?姨娘,你別嚇我,你是不是殺了她。。。。。。」
馬姨娘臉色發沉,點點頭,又搖搖頭。
眼見竇姀急了,馬姨娘立馬撇清道:「不,我沒殺她,苗巧鳳只是被我藥昏了。姀姐兒,我是殺了別人!」
馬車飛得不穩,馬姨娘的聲也跟著顫:「你還記不記得,以前老太太尤為信鬼神。你九歲那年,家裡來了個算命瞎子,說你不祥,險些就把你帶走了!後來是我找了個的算命道士,偷偷頂替了他,這才保下你的,只是送去莊子住了兩年!」
莊子的那兩年渾渾噩噩,有多苦,怎麼熬過來的,竇姀如今已是不堪回想。
可她仍舊一頭霧水,問:「跟這有何相關?」
馬姨娘恨恨咬牙:「後來那道士在我身上發現了點東西,一回回向我索錢,先是五十兩,再是一百兩、兩百兩。。。。。。這回竟是想要五百兩!若我不給,他便要把我偷漢的事抖落出去,讓整個竇家都知曉!我、我只能殺了他!他死了兩個月了,現在官府快要查到我頭上,只怕掩不了多久!」
竇姀聽到最後一句,神魂一震,仿佛被雷打了般。
車輿一晃一晃,木窗被帷幔遮得嚴實,丁點氣都不透。裡頭沒有燈籠,昏暗寂寂,只有兩人彼此交錯的氣息。
她忽然覺得頭脹,好像活著夢裡一樣,一時回不過神,氣也忘記喘了。
馬姨娘瞧這愣愣的神情,知道話突然,生怕女兒嚇傻在半路,急忙拍她臉頰。竇姀好半晌才回味過來,呆呆地問:「姨娘,你跟誰私通了?」
馬姨娘不說話,唇抿成一線。
馬車還在飛快地跑,竇姀腦袋嗡嗡,不敢置信地靠在木枕上。
她還有個哥哥,竇平彰,大她六歲,已經遷出梨香院住了。馬姨娘也把他當眼珠子疼,今晚跑路卻沒帶哥哥,只帶了她。。。。。。
竇姀倏地意識到一駭人的事——
哥哥是家裡親生的,而她不是竇家的女兒!
她不是,她不是。。。。。原本以為,別人嫌自己天命不祥,已經是很糟的事了。沒想到這樣糟的事永遠沒有下限,她竟不是竇家的女兒。
竇姀不敢信,想求證姨娘是不是,可是到口的話卻像癟了氣的球,問不出來。哪能料不到結果呢?都是不盡人意的。
「姨娘,」最後只有這麼怔然地一問,「那我是誰的?」
就在此時,車輿劇烈晃動,張伍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後頭有人追來了!綾玉,咱們得換道走!」
綾玉是馬姨娘的名,竇姀都沒見過爹爹這麼喊過她。然而這個馬夫卻能喚得如此自然……當中苟且簡直明了。
馬姨娘沉著臉掀開帷幔,往車窗外望,後頭追來的人馬捲起塵土,聲勢浩大。
那些追兵看不出是竇家的,還是官府的……但無論落到誰手上,都是死路一條。馬姨娘想了想,當機立斷道:「換第二條道,往長平街的方向去!」
江陵不同於別的州縣,就是江河多。竇姀知道,長平街的盡頭有個乘船的古渡口,自前朝開始就有了,來往漕運,熱鬧非常,迎四方貨物。
而馬姨娘想要長平街去……無疑是想去碼頭,乘船離開。
天上又下起毛毛小雨,打濕了整個江陵。
現在竇姀還僵坐著,意識到即將要和姨娘離開江陵,有些措手不及。馬車駛得太快,搖搖晃晃,突然「砰」的一聲,一枚玉珏從她袖中掉了出來。
竇姀彎腰,卻被馬姨娘先一步撿起,塞進她手裡。
馬姨娘瞥了一眼玉珏,「這是宴哥兒的吧?」
竇姀點點頭,收入懷裡。
「難得他待你有這份心,我記得這玉珏還是他出生那年,主君特地跑去觀音山求的。府里的主子下人都勢利,他倒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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