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衣问道。
“他在冯府。”
黑衣女子信步从院中进来,随手将门扶正,戴着铁甲手套的手上还端着个玉碗,朝杜雪衣颔首,“林姑娘好,在下是青提,又见面了。”
杜雪衣点头回应,皮笑肉不笑道:“他去冯府作甚?”
青提标志性的凤梢惹眼得很,将玉碗置于床边小几之上,手套与小几触碰发出哒哒地响声,“林姑娘你大病初愈,还是先喝了药养好身体再说。”
“那劳烦青提姑娘把余玄度叫来。”
杜雪衣倒也不勉强。
青提面上掠过一丝惊讶,她打量着杜雪衣了好一会,继而轻笑着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而去。
怀无也走到众人面前,又是一礼,道:“贫僧见二位施主无恙,已经放心,这就告辞了。我等的人,也该到了。林姑娘、夏小公子、夏姑娘,后会有期”
“怀无小兄弟!”
眼见怀无要走,杜雪衣赶忙喊住,“我们无意中把你拉下水,耽误你这么多时间还让你身处险境,着实过意不去,就让阿橙送送你吧。”
“对对对,我送你。”
夏橙恍然大悟,追了上去。
见夏田眼神有些阴沉地盯着怀无,杜雪衣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见你姐姐和别人一起玩不开心啊?小脑瓜成天想什么呢,他只是个小和尚,莫名其妙就被我们
拉进来,礼数总是要到的。”
夏田这才收回目光,将手中白色物件放到杜雪衣手中:“姐姐,这个给你。”
杜雪衣一脸震惊地看着手中的雕花白玉佩,这东西前天刚从青提手中到了夏橙手中,如今物归原主又转手到了杜雪衣手上。
“我爹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和余大哥三番五次因救我而深陷险境,上次在万苍山是这样,这次也是,而且就在我眼皮底下,我实在是过意不去。现下我身上值钱的也就这个玉佩了,就当是我送给你和余大哥的成婚礼物吧。”
夏田乌溜溜的圆眼眨了眨道。
在抚仙镇,杜雪衣已拿了夏橙一锭金子,如今夏田又莫名其妙给她块价格不菲的玉,杜雪衣虽是性情中人,终是过意不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不会同余玄度成亲,要贺礼作甚?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夏田的话转移。
“玉山姐,我今天看余大哥有点怪怪的。”
夏田凑近了杜雪衣耳边说道。
***
夏橙与怀无及至门口,才发现此处竟是闹市中一间热闹铺子的后院,做什么行当的夏橙可听不出来,只听见熙熙攘攘的人声隔着层层院墙传来。两个侍卫见二人踏出门槛,倒是没拦着,只是其中一个上前了一步。
“这个给你。”
夏橙朝怀无摊开手,手中是自己那块雕花白玉佩,“害你又把酒弄丢了,肯定不好交代。但我身上就剩这值钱的东西,你
就收下吧。”
怀无愣了一愣,施了一礼道:“阿尼陀佛,出家之人要这些身外之物作甚?此等贵重之物夏姑娘自当珍视才是。”
“你真奇怪,你是身外之物,但我就要珍视,这都是些什么话?”
夏橙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送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朋友玉佩,还是个和尚,似乎也有些奇怪。
夏橙皱眉思考了片刻,俶尔双眸大亮:“那我去买坛酒给你吧!走!”
说完夏橙不由分说地拉着无奈的怀无,直奔门外闹市而去,那侍卫亦跟在二人身后。
***
斜阳下,杜雪衣房中贵气的门被打开,余玄度依旧是方才那一袭黑衣,进门时带起院中花香,檐下风铃叮当响。
翩翩公子朝杜雪衣颔首,世间少有的如玉容颜笑起来好生迷人:“玉山,你找我?”
杜雪衣半身映着落日的余晖,半身映着屋内的烛光,端坐于楠木椅上。她浅笑着示意余玄度坐下,如主人对待客人一般,将装了茶粉的黑釉盏置于他面前,却不注水。
虽说用的茶和茶具皆是余玄度的,但此番借花献佛到正主面前的动作,杜雪衣却理所当然地做得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顺畅。
摆弄完毕,杜雪衣收手,抬眼注视余玄度古铜色的双眸,语气轻飘飘的:“余公子,你说,我能信你吗?”
“你信吗?”
对于杜雪衣的单刀直入,余玄度不惊也不恼,云淡风轻的扬了扬袖子,修长的手将陶
壶提起,热水泠泠灌入茶盏之中,二人盏中俱是不多不少,刚好七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