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女秀才的考试在即,她是风雨无阻必来的。
待到亥时,月明星稀之际,安米洛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匆匆赶到,一进屋第一句话便是:“尹女史没回来吧?”
尹女史便是和沐雨慕一个屋子的女史,她任职于六局之首的尚宫局,每天都要忙到后半夜方才能归,十分辛苦。
安米洛这是怕她回来自己便学不了了,总不能她赖在人家屋里,不让人家休息。
沐雨慕已经摊开了书本,闻言道:“快过来,我有事同你说。”
“什么事?”
安米洛执起桌上杯子吨吨将水饮尽,又续了第二杯,抱怨道,“真是累死我了,自从尚善监被查,尚食局要负责他们的活,无时无刻不在开火,就没个停歇的时候。”
尚善监与尚食局同为负责膳食的机构,但尚善监为宦官统领主要负责皇帝及皇子饮食,而尚食局则由女官率领,负责后宫宫妃吃食。
两个机构互相看不顺眼许久了,尚食局认为是尚善监仗着陛下宠爱,抢了她们的活,若是前朝,连皇帝的饮食都是由她们负责的。
奈何现在宦官势大,她们已经被打压的没甚地位了,所以尚善监一出事,最开心的莫过于尚食局。
她们正踌躇满志地打算大展拳脚,一举挤下尚善监,因而近日颇为忙碌,导致在尚食局做工的安米洛来的一日比一日晚。
沐雨慕起身拍着安米洛后背帮她顺气,有些不自在,可想到自己之前误会了凌凤宴,还是开口道:“我想让你和鱼浩帮我传个话给凌凤宴。”
“就说虽知他想惩治张忠,但还是盼他念着些自身,万莫听了文臣的话追查到底,需知陛下不愿查处太监,文臣是没有胜算的,若因此惹了陛下厌弃,得不偿失。”
说完,她抿抿唇,又道:“别说是我说的,全当鱼浩自己劝的。”
安米洛好悬没被水呛着,艰难咽了下去,“你说你这是干什么,担心人家,还对人家冷眼相对,也就是凌凤宴念你好,不然你看有几个能在你身边坚持住的。”
沐雨慕沉默不语,安米洛也跟着叹了口气,“也不知你和他到底因为什么,闹得这么僵,好吧,我帮你传话。”
又是一日清晨,天公并未作美,阴沉沉笼罩着宫中。
司礼监监牢,惨叫声不绝于耳。
“啪、啪、啪!”
凌厉到有破空声传来的鞭子鞭打在张忠身上,同他一起被抓进来的尚善监太监已经全都受不住招供了,他们都是受张忠指使,什么都不知道啊。
惨叫声倏地断开,小太监及时禀告:“凌秉笔,张掌印昏过去了。”
凌凤宴站在窗边背着手向外看去,冷冷道:“泼桶冰水弄醒,怎么,这还用我教你们?”
“是是。”
小太监们打了个寒颤,不敢耽搁一桶冰水照着张忠受伤地身体浇了下去。
“咳、咳!”
张忠吊梢眼睁开,遍布红血丝,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凌凤宴风轻云淡的说,“张掌印嘴这样硬,想来也不怕受拔甲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