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婢离开,一抹身影兀自从阴影中出现,身着黑蓬背对将军,压着嗓子道:“太子殿下有令!即刻前往横水郡!”
将军拿起吃完的羊骨头,奋力敲在地上,断裂处出现根根尖锐。他满意地拿起骨渣剔牙:“手令何在?调令又何在?”
“手令在此,调令随同前来的接替将领在路上!”
黑蓬反手间,金黄令牌现于右掌之中,抛向将军。
接过令牌,将军确定了来人身份,询问个中细节:“殿下因何事调我离营?”
“护一个人!”
……
丝丝凉意绕过脖颈,任非语浑身哆嗦过后,艰难睁开眼,只觉脖子酸痛,一手扶着扭转几下。
“怎的这般迷糊,竟睡着了?”
座下马儿已经停下脚步,在几颗古树旁转悠,也不管背上的人,自顾自吃起草来。
见天黑透,任非语跳下马,将马栓在树杈上,于林中搜寻些干木柴,生上火,从背囊中掏出三块馕饼。
将馕饼在布巾上摆好方向,没有着急吃,似乎在等待什么。不一会儿,草丛里出阵阵骚动之音,马儿不安地原地打转,低声嘶鸣。
雪白身影猛地扑向任非语面门,这下马儿总算是惊了,高声嘶厉,不停奔腾想要挣开束缚逃跑。
反观任非语却是屹然不动,脸上带着笑意,将雪白身影拥入怀中,轻轻抚摸。
原来是只小兽,面似狐,毛雪白泛金芒,肩背生两犄角,蜷在任非语掌心肆意扑腾。
“呜~”
一人一兽头顶忽生怪啼,察觉的两人齐齐仰头看去。一鸟展翅,头似鸡而雪白,好似无腿,盘旋几圈后,调整方向,朝任非语俯冲而来。
本以为小家伙会将任非语顶个头破血流,不曾想最后关头,稳稳悬浮在他额前,缓缓垂直落下。
这小家伙用脑袋顶开小兽的腿,给自己腾了个位置,翻身躺下。还张开喙咬住任非语手指,示意他伸手抚摸自己的肚皮。
任非语满脸宠溺,手指轻柔拨动它腹下绒羽,小家伙开心地张开双翅,露出两个粉嫩爪子。原来不是它没有腿,而是那双腿鼠足虎爪,过于短小,严严实实地藏在了羽毛之中。
两兽一人玩得倒是快活,苦了马儿不停哀嘶,忍着缰绳拉扯之痛,哆哆嗦嗦藏在古木后面,不敢露头。
几番逗弄过后,三者玩累了,一者分食一饼,不亦乐乎。
刚吃完,不待任非语告别,两兽同商量过似的,眨眼间蹿入密林,射向天穹。留他孤身一人于此呆愣,还有那匹马。
“两个小没良心的,我在京城囚禁时,两个月来一次,照样活得好好的。如今出了京城,干脆日日来讨食,总共就这些干粮,不够你俩吃的!”
任非语捏起身旁背囊,原本浑圆鼓胀赛江豚,现如今只较干瘪水囊。
“谁让你们是爷,以后还得靠你俩过活,我认栽!”
摇摇头不去想这忧烦,任非语倚靠古木准备入睡。左右辗转,觉得后脖子硌得慌,将背囊垫在后面,好上许多。
他心中明白,那俩小爷看着消失了,其实就在不远处跟着,并时刻为他警惕着四周,于是安稳入眠。
古树参天,葱葱郁郁。深山老林中常有传言,无非鬼魅之流。
原本倾斜着,银光能够透过层层枝丫,片片青叶,洒落地底,铺上波光粼粼的薄毯。
随着时间消逝,月影端端来到正上空。一切变了样!
浓雾四起,空气更加阴冷,带着淡淡湿气,侵扰任非语睡梦。
“陛下!他是您的骨肉!是储君!是霖儿啊!”
美妇人跪倒在男人身旁,紧紧扯住男子裤腿,制止他继续前行。泪流琼脸,梨花带雨,惨惨凄凄。
“您不能这么对他!不能!”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爬向已经挣脱的男人,伸出手试图抓住男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