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宋引章入内,教坊众人立刻涌了上去。
“宋姐姐回来了!”
“宋姐姐,你这可算一战成名了!”
面对教坊众女们七嘴八舌的夸赞,宋引章有些害羞地摆摆手:“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为首的女孩立刻说道:“你就别谦虚了,夸你有风骨的可是柯相啊!”
宋引章懵懵懂懂地问:“柯相又怎么了?今天座上,不是有好几位相公吗?”
那女孩明显惊呆了:“你居然不知道柯相?哎呀,怪我,居然忘啦宋姐姐刚从江南来。宋姐姐你有所不知,柯相三十载为相,当年还力主官家亲征漠北,是满朝文武的文武肱骨!就算现在老了要外放荣养,他还是朝里清流砥柱、士大夫的领袖,平常啊,那些个进士翰林,能得他老人家多看一眼,都要高兴得睡不着觉,没想到,他老人家今天居然给你题字了!您就
等着吧,以后啊,不知道多少人得求着捧着听你的曲子!”
另外一名女孩接过话茬:“没错!那些当官的都常说,得官家一赞容易,得柯相公一语难!”
这时,她突然感觉有人在拉她的袖子,众人这才注意到角落边一直对镜整理的张好好,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好好似乎毫不在意地说:“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宋引章怕张好好不高兴,忙走到她面前道:“好好姐,今天还好有你替我镇着场子……”
张好好打断她,强行挤出来了一个看起来过于灿烂的笑容:“咱们姐妹两个,还说这些客气的话干嘛?以后,我还盼着跟你继续合作呢。”
宋引章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应下,但她并没注意到,张好好低低垂下的手,早已被她自己掐出了血痕。
半遮面窗外蝉声四起,尽管太阳已经西斜,茶坊里依然闷热得很。孙三娘上完茶点回来,拿起搭在一旁的手绢抹起了汗:“这天气怎么热得这么快?”
葛招娣虽然也在忙里忙外,可她显然已经适应了东京的温度,见怪不怪地说:“中原就是样的,一过了四月,就艳阳高照。”
“难怪这两天酸梅饮卖得还行。”
说到这里,孙三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赵盼儿,“对了盼儿,咱们是不是该买些冰来了?”
赵盼儿从一摞账本中抬起头来,天气转热以后,茶坊生意比之前差了些,她虽知眼下是
淡季,可心里依然隐隐着急。“已经订好了,后日就能送来。不单是茶饮里得加冰,雅室里也得放两座冰山,要不然,弹琵琶听琵琶的人挤一屋子,哪还有心思品茗赏雅?”
她有些担心地望窗外,“也不知道今儿引章在相府献艺,可还顺利?”
孙三娘大剌剌地安慰道:“你就别担心了,顾千帆不是说他会替你看着吗?相府又不是龙潭虎穴,还能吃了她不成?”
正说着,陈廉飞也似地跑了进来。
“盼儿姐,盼儿姐!”
只见他气喘吁吁地扑在柜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头儿让我来传个话,你赶快去接引章姐,要不然,她只怕就回不来了!”
赵盼儿吓得脸色一白:“出什么事了?”
陈廉大喘了一口气,满脸喜色地说:“天大的好事!引章姐琵琶弹得好,被柯相夸了,还亲笔给她题了字。这会儿萧府门口都挤了好几百听到消息赶来的读书人了,等待儿会寿宴散了,那还了得!”
孙三娘和葛招娣闻言顿时喜上眉梢,赵盼儿更是倏地站了起来:“三娘,你们看着店,我马上就去看看!”
说完便提裙奔出了门,登上了陈廉早已叫好的马车。
“我也去接头儿,咱们分头走!”
说着,陈廉也翻身上马。他正欲离开,葛招娣却追了出来。
“等等!”
葛招娣将一个葫芦扔给陈廉,“冰镇酸梅饮,拿着路上边跑边喝!”
葛招娣见陈廉扬起眉
毛,又略显刻意地补充道:“是三娘姐要我拿给你的。”
陈廉接过葫芦,咧嘴道:“我知道!谢啦!”
说完了,就摇了摇葫芦,拍马而去。
阳光下,少年的笑容分外灿烂,葛招娣愣了愣,目送着陈廉离去。
大路上,疾驰中的马车突然向右一歪,赵盼儿好不容易扶稳,探出头问:“怎么回事?”
车夫跳下车检查,却发现马车硌到石子,车轴已经断了。
赵盼儿正在焦急之时,忽有一辆路过马车停了下来。高慧掀开车窗的帘子问:“赵娘子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我送你。”
事出紧急,赵盼儿虽然觉得两人的关系尴尬,但还是道了谢、登上了高慧的马车。
高慧在车中向赵盼儿行了半个福礼:“乳娘的事,我还没向你道歉呢,对不住啊。”
赵盼儿忙拉住高慧:“不必,那些不都是她私下做的吗……”
高慧却斩钉截铁地说:“可她也是仗着我的名义!我必须得向你道歉!如果上一回不是你来找我,我都不知道原来她一直背着我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她还说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可我最恨别人骗我,她难道不知道吗?”
见高慧情绪激动,赵盼儿下意识地握住了她手轻轻安抚。
“不光是她,还有欧阳旭,你瞧!”
高慧一边继续说着,一边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塞给赵盼儿,“这是他写给我的书信,字里行间,都说着山盟海誓,说在他在西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