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道,“诸位风餐露宿为国效力,劳苦功高,趁着雨停赶紧煮点热食吃吧。”
短短一日未见,陈玄礼已憔悴许多,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
一个士卒却突然鼓足胆子道:“俺是跟刘将军从洛阳打过来的,跟他能活,这点苦头不算什么,但我们府兵现在哪有热饭?”
“放肆……”
令狐骨出声训斥。
陈玄礼却没有生气,看着锅里煮的东西,笑着道:“野菜煮饼,好东西哈哈。”
他回头看向刘备,刘备摇头道:“这饼是最后一些了,明日就只能光煮野食,寻得到什么就吃什么了。”
陈玄礼往周边看去,营中一顶顶小帐篷里都躺二十几个人,挤作一团,除了睡觉的地方外再无空间;帐篷外却有篝火取暖。
条件看起来很是艰苦,但陈玄礼却很是赞扬:“巡了这么多营,却只有你这边扎营有法,好歹有遮蔽,有热汤。”
他长叹一声,有些消沉地打趣道:“其他营不杀官造反就不错了。”
陈玄礼这语气很沉重,而他盔甲肮脏不堪,甲边缘的缝隙里还有一层稀泥,远远也能闻到一股雨水的臭味,他着实憔悴了许多。
“你带兵带得很好……”
陈玄礼又看向了刘备,出声问道:“今晚就这一顿了?”
“着实没有多余食物了。”
刘备回道。
“这般几日了?”
“前日就已一天两餐,尽量少食。”
陈玄礼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指着营中来回巡逻站岗的士卒出声质疑:“一天两餐,就算士卒能忍,但营中秩序为何仍这般井然?”
这不怪他疑惑,他手下禁军吃得比府兵好,带兵将领也不差,但现在早乱成了一锅粥。
刘备面色平静,表现从容缓缓解释道:“上下一心尔,士卒少食,我也少食,士卒水浆不入口,我也不入口,众目皆知,身先士卒罢了。”
陈玄礼才注意到刘备嘴唇也甚是干裂,眼角也黑青。
他抬头望去,看着四周仍然井然有序的士卒,有些沉默。
太子的右骁卫现在最为强悍,而这支部队状态不如右骁卫,却是剩下的部队里唯一可以和右骁卫打一打的。
原因很简单——得将士心,同仇敌忾。
其实有时候,士卒们是好说话的,有时候他们闹的不是多余的吃食,而是公平。
上下一心四个字,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陈玄礼回头,冷冷盯着站在雨中谦逊有礼,却依然挺拔如松的刘备。
他乃禁军大将,久伴君王之侧,自然见识非凡。
此人明明才二十多岁,却能服众服到如此,难道这就是天生的御下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