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罩下的团子羸弱、如同一个破碎的洋娃娃,生机了了。
尽管隔着厚厚的无菌衣,萦夙依旧可以感受得到此刻北冥闫无以复加的戾气,只是被沉重的担忧压着。
“轰隆隆——”
外边不知何时终于下起瓢泼大雨,雷声轰鸣,游龙般的银色闪断几乎将整片漆黑的夜空照亮,劈成两半,霹雳吧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忍不住令人心惊。
对了,再有几日就过年了,那一天北冥闫本是打算带着小家伙出去玩来着,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成了泡影。
出了急救室,北冥闫脱下无菌服,摘下医用目镜,萦夙这才看到了她的神色。
北冥闫眼尾微红,隐隐泛着湿意,她是掉泪了吗?
第一次,萦夙第一次见北冥闫这副神态,毫不加掩饰的狼狈,微红的眼尾艳丽,桃瞳冷到毫无感情只剩下躯壳。
因为她的失误,差点让君辞也没了命,这样的失误在战场上足以让她死上几百回不重样的。
萦夙攥紧手掌,静静地等待北冥闫的发落,但北冥闫没有理会,径直越过萦夙离开了病房。
擦肩而过的一瞬萦夙顿时只剩下呆怔,老大这是连发落她都不屑了吗?
确实,这一次她失误地太离谱,老大相信她让她守着君辞也,却也正是因为她才让君辞也差点没命。
北冥闫离开病房,身边一片低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仆人纷纷低下头不敢正视女人。
萦夙失神的垂下手,眸色空洞。
雨声混着风声呼啸,树枝被吹断落了一地,正如萦夙的心情般。
宋染在君辞也手术后才接到了电话,慌张地往玫瑰小楼赶。
北冥闫并没有去地下拳场,也没有去赛车,只是到了卧室,坐在藤椅上,手里转着两个玩物核桃,眸子阖着,长睫覆下掩饰杀戮。
雨滴被吹到玻璃上,沿着窗棂滴落。
萦夙跪在玫瑰丛中,雨水从头顶浇灌下来,衣服早已湿透紧贴着皮肤,长睫上也是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一方灯光亮着的卧室。
早前白安就曾告诉过她,心性狂傲恐怕最后会栽进看不上眼的坑里,没成想结果还真是如此。
对老大的命令玩忽职守,只是让她守好君辞也,她连这些都做不好。
她看的出来,刚才老大的眸光中含着杀意,第一次老大这么看她,第一次,老大想杀了她。
毫无情感即是最强烈的杀意。
这次是她错的厉害。
捡起地上的手枪,子弹上膛,萦夙低下头,眼眶微红。
缓缓将枪口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处,她对不起老大的信任。
扣动扳机的前一刻,一颗子弹直接击中她的胳膊,手枪脱落摔在地上。
萦夙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瓢泼的雨幕中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泪水和雨水。
仆人迅速走到萦夙身旁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