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方才的那个男孩看了一眼永琪,问道。
永琪略显尴尬,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忙回头看她。
以筠看向他,旋即福了福身,在过来的时候,就已听明公公派来的嬷嬷介绍过,这几位都是阿哥公主:“给各位阿哥公主请安。”
顿了顿,答道,“西林觉罗氏,鄂以筠。”
若说五阿哥的初印象是温润,那对这与他差不大的男孩的印象,便是活泼。
一如此时,他径直绕过了椅子,走到鄂以筠面前,伸出了一双手把人扶起来:“
快起来,不用行礼!”
说完,又看向周围的各人,介绍道:“我是四阿哥永珹,我额娘是嘉妃娘娘,这是五弟永琪,他的额娘是愉娘娘。”
直到此时,鄂以筠才知道了五阿哥的名字,永琪,很好听,琪者,美玉也。和他给人的初印象一样,温润如玉,哪怕如今的他才四五岁。
永珹又转向。一旁的两个女子,说道:“这位是四姐姐,她是皇阿玛的养女,是五叔和亲王的女儿。”
以筠望过去,这位公主要稍大一些,约莫八九岁的模样。
“这是怡亲王的外孙女,自小养在怡亲王福晋膝下的,比我小些,名叫书仪。”
在座的,除了和亲王的女儿以外,彼此大多都是同岁。
“三哥还未过来,想来是还在读书,他和四姐姐差不多大,叫永璋,你见了便也认识了。”
以筠点了点头,也许是在这宫里难得再见一个这般同龄的女孩,几人很是热络,干脆叫人把以筠的碗盏都搬了过来。
几人围在一起,谈了谈彼此的年岁,除却和亲王的女儿名唤时鸢的,和姗姗来迟的永璋,其余的四人都是乾隆四年出生,永珹与永琪稍大一些,书仪和以筠其次。
与投身皇家,父母地位尊崇的这些人相比,这是家宴,他们更为自在,而对于鄂以筠而言,这是宫宴,自小祖父祖母就教育自己,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家族的荣辱,故而此刻,她亦不敢太过随意。
但却也
这是这种明明很好奇,却故作满不在乎的姿态,让几个阿哥格格格外在意,再加上以筠如今婴儿肥的圆脸,几人格外熟稔地拉着以筠说话,时不时还要告诉她,今日那些菜更可口。
—
“哀家头次见筠丫头的时候,她才不过四岁吧,小小的一个,还没这罗汉床高哩!”
万方安和里,太后在上头坐着,底下分别坐着裕贵太妃、襄勤伯老夫人、和敬、和婉、书仪还有以筠。
那日明齐去襄勤伯府传话,以筠未曾全然应下,可次日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倒是说什么都一定要进一趟宫,还好大夫看过以后说老太太的身子并无大恙。
耳边是太后似有感触一般的话,以筠也堪堪地把思绪从十年前拉回了现在。从前在这儿坐着的,是一众太妃和诰命夫人,而现如今,太妃们走了不少,上元节宴也因着准噶尔的事情,不曾大办,只宴请了一些亲近的王公贵族。是以她和祖母才能坐在这万方安和的太师椅上。
“太后这么说,倒叫妾身想起来那会儿在山高水长处,永珹还揪了筠妹妹的辫子呢!”
书仪顺着太后的话头叙了下去,以筠握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她已经快忘了这件事了。
太后是头次听说这样的事,她素日里也知道永珹幼时贪玩,可也不曾想到有如此的时候,忙问道:“哦?怎么回事?哀家竟没听说过。”
书仪娓娓道来,而那些陈旧的往
事,此刻也早已在以筠的心头,纷至沓来──
还是那日上元节宫宴,宴席快结束的时候,永璋与和婉都相继离开,暖阁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她是后来者,难免是孤独的,更何况,那边永珹同书仪在一块儿玩鲁班锁玩得正乐乎,她倒显得无所事事了起来。
只是,短暂的寄人篱下的孤寂感还未彻底涌上心头的时候,永琪拉了她的衣袖,与她一起玩了三国华容道。
她不会玩。
这个东西不管是在她前世朦胧的记忆里还是穿越而来只有四岁的脑袋里,都陌生而又困难。
于是乎,她只能撑着脑袋趴在桌边,看着永琪玩,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堪堪垂到肩膀处的辫子。
永珹揪她辫子的时候,永琪正轻轻地握着她同样小巧的手掌,一面与她一起移动着手里的木块,一面又给她耐心地解释着这东西是如何玩的。
“嘶”
,她轻声地唤出了声,眼眶霎时红了,却又不敢再有别的声响。
皇宫大院,不可张扬,是额娘教的。
她低声的啜泣,立时引起了永琪的注意,他忙问她:“怎么了?”
与永琪的声音一道传来的,是身后那阵低低的笑意,虽然好像并没有多少恶意。
以筠回过头去,就见到了站在二人身后的永珹和书仪,看清楚以筠通红的眼睛,两人俱是一惊。
“四哥,怎么了?”
永琪不明就里地来回看着几人,可永珹收敛笑意过后,只是不知所
措。
反观一旁的书仪,见以筠哭了,忙“哎呀”
了一声,抽了手帕过去:“妹妹快擦擦,可别哭了!叫太后看见要怪罪的!”
说完,又转头看向永珹,双手叉腰,有些气呼呼地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干嘛揪她的辫子!”
永珹微微蹙眉:“我不过是看她的头发和你和四姐姐三姐姐都不一样,有些好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