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玉却是在太后面前没皮没脸惯了,她端着一副自持的模样道:“翎儿有话同您讲,要不就先让戚公子回去吧。”
站在一旁的戚负雪抱着琴没做声,静静等候太后放他回重华宫。
太后见沈翎玉护人的模样,也不想为了戚负雪将自己与沈翎玉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便放人离开了。
戚负雪前脚出了门,太后便轻“哼”
一声,道:“你倒是护着他。”
沈翎玉没有问太后单独与戚负雪谈了什么,只道:“您不也是听了衔青的琴,更知晓衔青的为人,才会放他离去,本就与翎儿护不护着他没有多大的干系。”
“就你这一口一个衔青的模样,哀家就不该指望你能在那戚负雪的事情上有多冷静。”
太后眼中漫上担忧,沈翎玉在她膝下长大,最像她母亲盛安长公主的不是那股当机立断,而是从骨子里便有的那股狼性。
当年昭宁帝登基时年岁尚轻,大琰一时风雨飘摇,盛安长公主也曾提剑上阵过,她将母亲与胞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绣衣营的凋零便是为了皇族厮杀,盛安长公主手下的影卫几近死绝,用血铺开了这些年的太平,盛安重情,为她拼过命的绣衣营影卫便成了心病,以至于最后郁结于心,产褥血崩而亡。
不过这些事没人同沈翎玉讲过,太后也不欲将这些告知,他们不约而同的希望沈翎玉不要将绣衣营视为自身的生死,期望沈翎玉只把绣衣营当做趁手的刀,是用是废皆不会成为她的负累。
沈翎玉从未因绣衣营这些年来的死伤而露出过伤情,太后没了女儿,沈翎玉是盛安留下的珍宝,她甚至一度自私的认为,沈翎玉冷情些不是件错事,这样就不会有什么能伤到她。
可自从戚负雪入了盛京,一切都悄无声息的生了变动,沈翎玉似乎再度走上了盛安曾经走过的路,这让太后不得不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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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玉没在太后处留多久,她让绯玉给戚负雪捎了话,便往兵部去寻林颂年。
林颂年不愧是能被奚阁老评上一句古板的人,沈翎玉一到,他便扔给沈翎玉一摞卷宗,上头记载着历年春猎的规制与布防。
沈翎玉心想,她往年也置办过这些事,不过彼时未曾露面,只需安顿好影卫护卫昭宁帝即可,她实在不明白,看这些历年卷宗的用处在哪,但沈翎玉也不敢直抒胸臆,生怕这位忠直良臣会一份奏折将她参到御前去。
沈翎玉埋头苦读到傍晚,才堪堪读完了这些用处不大的卷宗,而后容华殿下得了林大人的应允,溜之大吉出了兵部的院子。
沈翎玉还没走两步,便眸光一亮,戚负雪正站在马车旁,瞧着分明是来接她回宫。
沈翎玉跟戚负雪一前一后上了马车,才道:“衔青,怎么来这了?”
戚负雪如实道:“听闻林大人为人最守章程,猜想殿下今日要受累,是以前来。”
沈翎玉抬臂拥住他,额头抵着戚负雪的,叹道:“本宫的衔青当真贴心,此生足矣。”
“尚有一事,臣不明白,想问问殿下这是何物?”
戚负雪说着自怀中拿出被锦帕包着的物件。
沈翎玉松开戚负雪,将那锦帕打开,躺在手心的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兰花玉坠,玉是上好的玉,不过雕刻并不精细,沈翎玉微微一怔,道:“太后交予你的?”
戚负雪颔,道:“太后命臣好好保管。”
“这是我母亲幼时初学雕刻时所制,共雕了两件,另一件如今是先皇的陪葬。”
沈翎玉道:“你究竟与太后谈了什么,竟将她老人家这么宝贝的物件给哄了过来。”
戚负雪微微摇头,他垂着睫毛,道:“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