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嬷嬷沉默半晌,道:“殿下随老奴进来吧。”
沈翎玉立马扬起笑,哄着锦嬷嬷说了几句感激不尽,宫女给她搬了张椅子,刚巧能透过门上缝隙瞧见跪坐在珠帘外回话的戚负雪。
沈翎玉悬了一路的心这才放下,她的耳力极佳,坐在此处也能听见里头太后的话,闻言确实不似为难,这颗心便又定了定。
太后让戚负雪弹一曲明月,戚负雪方应下,徐贵妃便笑着开了口,沈翎玉立马支棱起耳朵来听。
徐贵妃道:“太后娘娘,戚公子在宫中做乐师,曲子只给容华公主听,想来不常奏这明月一曲,这时间久了定然生疏,不若换一曲凤求凰,戚公子定然熟悉。”
沈翎玉闻言,冷然一笑,不愧是一家子蠢货,仗着祖上荫庇才能活到今天,亏得楚祁的性子随了昭宁帝。
凤求凰,求得是什么凰,沈翎玉宫中多的是名乐师,不是男宠,昭宁帝亲口下的旨,纵然知晓戚负雪与沈翎玉的关系非同一般,也不是谁都能乱嚼舌根的。
毕竟昭宁帝说了戚负雪是乐师,那就只能是乐师。
坐在徐贵妃上的奚皇后瞧了瞧口无遮拦的徐贵妃,当着太后的面给沈翎玉泼脏水这等事,奚皇后是做不出的。
自始至终除了请安便没再开过口的梅淑仪用帕子遮住唇角的笑,不打算掺和进来。
太后闻言则沉下了脸,冷哼一声,道:“今日只听明月,徐贵妃若是不愿,现下便可回寝宫去,哀家定不多留。”
话音一落,琴音便响起,殿中檀香淡雅,恰与此曲相称,戚负雪的琴音清澈,后半曲虽跌宕起伏,却被他掩去几分风急浪涌的激扬,更衬那天边明月的高洁之姿。
擅琴之人,最能从中察觉抚琴之人的秉性,一曲毕,太后神情缓和。
梅淑仪起身缓缓道:“太后,臣妾到了时辰该回宫服用安胎药,这便先行告退了。”
太后看了梅淑仪一眼,便应允了。
沈翎玉大马金刀的坐在门边喝茶,见了梅淑仪出来,当即站起身行礼,道:“淑仪娘娘。”
梅淑仪容颜姣好,身子纤细,平日里叫人一瞧便是弱柳扶风,极惹人怜惜。
沈翎玉从前也见过她,今日却觉得大有不同,梅淑仪此时身孕不足三月,从身量上还看不出什么,却要比往日更娇弱些,瞧人的目光中也带着一股子柔意。
梅淑仪一见沈翎玉便露了笑,昭宁帝与她说过,将林婕妤带出宫去是沈翎玉的法子,让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梅淑仪宽慰道:“里头应当这便要散了,殿下不必心急。”
果不其然,梅淑仪这话一说完,沈翎玉便听殿中太后遣散了嫔妃,只留下了戚负雪问话。
沈翎玉知晓此番是梅淑仪投桃报李,道:“多谢淑仪娘娘。”
待后宫妃嫔们都离去,沈翎玉也没主动去跨康禄宫的门,她等着锦嬷嬷去传了话,才做乖巧状进了内殿。
沈翎玉若是真心呵护一个人,便会事事周到,该不该她考虑的都会先让她想上一遍。
这厢,沈翎玉进入殿中看都未看戚负雪一眼,直接跪地叩行了个大礼,一跪一叩都照着宫中礼仪嬷嬷教过的来,让太后指责不了她一句色令智昏。
太后冷然开口让沈翎玉起身,除了沈翎玉身上这身朝服,的确无可指责。
太后道:“容华殿下来的快,只怕是刚一下朝便赶了过来,倒是辛苦你久等了。”
沈翎玉笑笑,道:“想着给您请了安再去办差事,不想碰上您有兴致请了戚公子听曲,倒也没等上多久。”
太后不接话,看着沈翎玉心下有些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