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宫署则在内廷,侍奉皇后座前,所用者皆为女官。
为免内外串联,入中宫署的女子皆终身服侍皇后。
待皇后大行又或为太皇太后之后,入南宫养老。
故此,中宫署女官虽有盛名,地位也远于寻常的诰命夫人,但少有大家闺秀肯入中宫署的,唯有那些家道中落、又不肯明珠暗投的小姐才做此打算。
即便是后宫嫔妃,也几乎没有谁肯入中宫署的。
先帝在世时,宣和太妃依附于蒋太皇太后,忠心耿耿,出谋划策,也从未想过要进中宫署。
看着白玉心微笑的清秀脸庞,穆桑榆不由道,“玉心,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既入中宫署,终身不得出。你不要一时冲动……”
白玉心唇角微扬,“姐姐,这是我选好的路。”
穆桑榆看她如此坚决,也只好点头微笑,“如此,日后便要多得妹妹扶持了。”
屋中燥热,宫女送了一小碟切好的雪梨块进来,两人分着吃了。
白玉心又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闲话,外头便有人来请她过去料理些杂务,她便起身去了。
待她走后,阿莫替穆桑榆添满了茶水,笑道,“这个白小主如今成了大忙人了,太皇太后娘娘早已不管事了,各处都指着她。娘娘睡着的这些日子,若没有她,园子里还不知怎样了。”
穆桑榆托腮静想,随口道,“你原先还不喜欢她,现下也改了口。”
“日久见人心。”
阿莫说道,“奴婢以往只觉着,白贵人只是一心依附娘娘,寻求荫蔽罢了。如时机成熟,她还是会瞅着空子巴上陛下的。可这三个月来,娘娘昏迷不醒,可是好大一个空子,陛下又日日过来。她如有心,使些手腕那就成了。她是正经的嫔妃,太皇太后娘娘又喜欢她,谁还能说什么不成!但只要陛下在这屋里,她便绝不会踏入一步。后来,她又剪光了头,说要在佛前为娘娘祈福。大伙都感慨,连陛下听见了都叹息难得,所以才亲口赐了封号。奴婢看明白了,白小主是真的一心为着娘娘的。”
白玉心走出春泽斋时,被炭火烘烤到滚烫的面颊经这初冬的冷风一吹,热度顿时便降了下来。仰头看着天高云远,想着天际的那一头,那人或许是在策马扬鞭,或许是在排兵布阵,她不由浅浅的笑了。
穆长远,这三个字依旧刻在她的心头。
对于她而言,这已然足够。
这是她白玉心为自己选择的道路,并且绝无反悔。
至于那春花秋月,个中滋味,她曾领略,那便已够了。
入夜掌灯时分,黎谨修又至春泽斋。
穆桑榆照着往日习惯,坐在明间内炕上,低头看着什么。
黎谨修轻轻走上前来,忽的抽走了她手中的书卷。
穆桑榆抬,蹙眉嗔道,“陛下,臣妾正看着呢。”
黎谨修看了一眼那书的封皮,见是一本《本草纪要》,剑眉一拧,“你才好些,怎么又看上这些个劳什子了!榆儿,你可得答应朕,往后你不能再碰这些了。”
穆桑榆看着他,殷红的菱唇不满的撅起,“为什么?臣妾可想好了,待将来挪出空子,要修订一本药谱集,专门收录各种疑难杂症的应对药方,在民间推广。陛下说,可好?”
黎谨修只觉太阳穴跳疼不已,他挨着穆桑榆身畔坐了下来,搂着她的双肩,“榆儿,你是贵妃,将来是皇后,何必亲自操持这些事情。”
“正是如此,才更要体恤民生,方有母仪之风,不是么?”
黎谨修莞尔道,“榆儿所言甚是,只是在此之前,你还当有件大事要做。”
穆桑榆瞅着他,有些不解,“陛下说的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