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佑給她戴上羽絨服的帽子,拂去肩上的落雪,輕輕捏她面頰,哄說:「走吧,我看著你上樓。」
南詩雙腳凍得麻木,走得很慢,忍不住在走廊拐角處的窗口往下瞧。
陳嘉佑沒有離開,孑然站在慘白的路燈下,帽子、肩膀滿是落雪,雪化成水,浸濕羽絨服。
他仰頭注視她的方向。
隔著紛飛的大雪,他們靜靜地對視。
少年漆黑的眸子裡透著滾燙的情愫,南詩看著這一幕,眼眶酸酸的。
景川市從沒有過一個冬天像今年那麼漫長,大雪隔三差五就下一場,冷得人快要體溫失衡。可這也是,他們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一個冬天。
南詩突然不捨得分開,想再多看他一會。她聽到嘎吱嘎吱的踩雪聲,仿佛破碎的音調,打眼一瞧,陳嘉佑已經走到了單元門正前方,沖她擺擺手,作口型:快回去。
南詩也向他揮手,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小跑上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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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門,玄關處的燈亮著,客廳內一片漆黑,窗簾開了一條小縫,楊雪就站在那兒,保持往下瞧的姿勢。
南詩一顆心驀地提到嗓子眼,像極了早戀被抓包的『問題少女』,躊躇地站在原地,竭力把手裡的袋子往身後藏。弱弱地叫人:「媽媽。」
楊雪緩緩轉身,整張臉藏在黑暗之中,分辨不清情緒,儘管如此,視線中的犀利不減半分,「陳嘉佑回國了?」
「……嗯。」
「你一整個下午都和他待在一起?」
「也沒有。」南詩隱去了兩人『做壞事』的那一段,心虛地低頭,交代:「我們是在寵物咖啡店遇上的,晚上一起和朋友吃了頓飯……」
「哪個朋友?」
「季爍和賀然,校冰球隊的。」
楊雪擰眉,音調稍稍拔尖:「全是男生?」
「……」
南詩脖子一縮,不敢再說話了。
楊雪胸膛劇烈起伏,環著胳膊,轉身看向樓下的某點,只覺得刺眼,頭疼的厲害。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一直很乖很聰慧的南詩會被一個男生的花言巧語矇騙了心智。
利害關係都給她講清楚了,她還是不願意回頭。
雖然戀愛不代表最終一定會結婚,但是她和陳嘉佑的這一段感情傳出去,門不當戶不對的,將來只會讓有心人嘲笑……
楊雪對南詩寄予過高的期望,無法忍受她身上有一點點的污垢。
深思熟慮一整個下午,和南庭商量之後,兩人一致認為需要換一種方式教育——南詩是個成年人了,有了主見,可心智還沒完全成熟,做父母的手段過分強硬只會激發她的叛逆心,甚至可能為了賭氣,咬著牙把一條錯誤的路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