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辉把林蔓送到香港边界这天,天气格外得好,阳光明媚。
站在交界处,朱明辉对林蔓有些依依不舍,几次分别后,又转回身继续送林蔓几步。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吧就别回去了。”
林蔓深知66年之后将会生的事情,且朱明辉的岳父算是苏青往上去的一块绊脚石。一旦被苏青盯上了,她不以为方x长能全身而退。
朱明辉淡淡地笑了下“不了,你明白我想要什么。去香港,那并不是我想选择的路。”
“那,”
林蔓尊重朱明辉的选择,回说道,“你就保重吧”
话罢,林蔓转身离去,朱明辉亦同时转身,两人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向前迈了十几步,林蔓转回身,看着朱明辉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失神。蓦地,她冲他喊了一声“朱明辉”
朱明辉回头看向林蔓,嘴角依旧挂着两人初识时那彬彬有礼的笑“什么事”
“你记住,不管生什么事,只要坚持过了1976年就好了。”
林蔓终还是忍不住,叮嘱了朱明辉一句。
“好我记下了。”
朱明辉虽然不明白林蔓话里的含义,但还是记下了她的嘱咐。对于林蔓的嘱咐,他一向不会不当回事。
林蔓笑道“76年以后,有机会就来香港找我。”
林蔓能够预想得到,恐怕自己将来的余生都会在香港度过了。为了不被母亲找到,为了不让苏青得知林蔓还活着,她不得不隐姓埋名,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朱明辉对林蔓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抹满含暖意的光。霎时间,林蔓恍然看见了第一次见到秦峰的情景。
是啊第一次见到秦峰,似乎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好天气里。
林蔓和朱明辉正式分别了,果然就像林蔓预料的那样,两人再次相见,已是76年之后的事了。
口袋里揣着林远给的地址,林蔓找到了香港半山上的一栋花园洋房。
据林远所说,这栋房子里住的人算是他的故交,他让林蔓一到香港就去找这个人。
叩了半晌门,林蔓才等到一个菲籍佣人不缓不慢地走来。
隔着铁栅门,林蔓问道“请问蔡必聪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菲籍用人回答道“老爷上个星期去世了,现在家里做主的是少爷蔡兴华。”
由衷地体会到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缝,林蔓不禁苦笑地摇了下头。
“要我去通报少爷吗”
菲籍佣人又问。
“不用了”
林蔓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所谓人走茶凉,上一代的交情,怎么会延续到下一代呢
类似这样的道理,林蔓岂会不知道。
好在她还不算走投无路。在香港,她还有另一个人可以投靠。
沈风仪
为了找到沈风仪,林蔓去报社登了一篇寻人启事,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只在启示上用化名,并提了一些只有她沈凤仪知道的暗语。这是当年两人策划逃港时,为防失散,她们商量好的联络方法。
在等沈凤仪找上门期间,林蔓在旺角租了一个小房子。考虑到门户不严,此时的香港正是治安差的时候,她把林远给的钱存进了银行里。接着,她隐姓埋名,在附近的工厂里找了一份工作,平平淡淡地过起了日子。
报上的寻人启事接连刊登了一个多月,林蔓迟迟没有等到半点消息,便又去报馆加钱扩大了启事的版面。然而又几个月过去了,沈风仪依然没有来找她。
她不由得暗暗想道难道她不记得了,还是已经离开香港了
很快地,一张废旧报纸给了她答案。
有一天,林蔓从工厂下班回家,在路上买了一只烧鸡。老板用废旧报纸把烧鸡包在其中,递给林蔓。接到烧鸡的一刹,林蔓猛然看见报纸上的一条新闻。该新闻上赫然写着“犯人沈风仪”
。
她急忙摊开报纸,细看新闻的全部内容。
这一看,她终于明白沈风仪为什么迟迟不来找她了。原来就在一年前,沈风仪就因罪入狱。她入狱的罪名很简单盗窃。
“沈风仪怎么会盗窃”
林蔓喃喃地念叨,更加狐疑不解了。
为了能见到沈风仪,林蔓花了好一番功夫。
寻门路,花钱打点,请客送礼
终于,有人出面帮她做了安排,让她得以有了探监的权限。
沈风仪起初听见有人来见她,她不相信,还以为人家诓她。直到林蔓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是什么时候来香港的”
沈风仪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