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包厢的门就被敲了敲,进来一个身着西装却点头哈腰的人,说:“何楚卿何先生在吗?岳先生有事。”
立在窗边的何楚卿回过头,应道:“在这儿。”
顾还亭本想叫薛麟述来替,这会儿只好又坐了下来,再摆开了一局。
何楚卿一回头,眼睛就下意识要去瞧顾还亭。他有意克制,一触即收,在自己吐出的烟熏火燎里掐灭了烟头。
那人走了过来,脸是熟悉的,只是何楚卿记不得他的名字。
此人有意走近了他些,眼神飘忽地扫了两眼牌桌,挺警惕。
何楚卿就顺着他凑了过去,在清脆的牌声里等他说话。
他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地道:“岳先生说,方家的货出事了。”
啊?何楚卿怀疑自己是听岔了。
他要是没记错,方家开始走烟土,不就是前几天的事吗?
方砚于在商场上不算老手,也总不至于是个酒囊饭袋,连自己口袋里的钱都看不住。
那人又道:“是净堂帮的人,在商道上截的货。”
啊??
何楚卿一时又没反应过来。
净堂帮的人刚被炸过,还不消停,是想蹦跶到全帮死绝?
他蹙起眉头,没来得及问。那人就继续说:“他们要有头有脸的人上山去,说是要谈判——周家的人去了。”
这回,何楚卿浑身上下一凛,看向了顾还亭——
所有的线索穿插交织在了一起。
怪不得顾还亭明明不想穆家插手,还要表面给他们撑腰;怪不得顾还亭对方家插足没有一点异议,还叫人觉得他好说话;怪不得。。。他和周家有合约。
一切起始都在这里——顾还亭和周家有关系。
何楚卿及时避开了顾还亭觉察的抬眸,低声回应:“岳先生有吩咐叫我做什么吗?”
那人摇了摇头。
“好。”
何楚卿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去,看向江景,春风迎面拂过来,何楚卿又点起一支烟。
顾还亭硬要搅和了运毒这门营生不可。他从净堂帮入手,插手码头一事控制住衡容会,又借着穆家的名声让人都以为他这是一时兴起,实则先推方家入局,再借净堂帮打压方家,让大家都看见方家不足以成事。
那么,周家就成了临危受命。
但其实,这都是司令一步步早打算好的。
周家才是顾还亭压的宝。
顾还亭他。。。从来就没打算放手过。但是不行——何楚卿并非不理解他的心思。但虹海的格局岂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顾还亭不知深浅的迈进来,折损的只会是自己。
烟燃着,许久没抽,烟蒂被风一吹,就散落开来。
何楚卿出神着,没觉察人来。下一刻,手中的烟就被人截走了。
他一侧头,就见顾还亭夹着烟,不计前嫌地在他叼过的地方吸了两口。
平日里,这些细节何楚卿从来不会在意。现在留意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敲打着他。
“少抽些烟。”
司令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又出什么事了?”
何楚卿在这一刻真心希望他不要再越卷越深。他有心要试试司令的反应,看看和他料想的是否相同,便敞开道:“方砚于运的货出了问题,在山上被净堂帮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