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情根深种,现在便是他的报应吧。
平静的面容终于漾起一阵涟漪,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女子,挑了挑眉。
“演的不错。”
藏得这样深,即使是日日提防着,也难免没有个松懈的时候。
那人要杀她,便在八千界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折了他一个不够,还要折进去更多人。
更是,想用他们的尸骨和怨恨将她埋葬。
闻言那女子一惊,看向地藏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决然,她将衣袖一抖,顷刻间便换了个模样。
魏紫色的对襟襦裙在夜风中摆动,她莲步轻移,贴上地藏的身子。
羽玉眉轻挑,那张无数次萦绕在脑海里的脸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草木的香气缠上他的衣裳,眸转情思,似娇似嗔。
“原是为了‘我’而来。”
葱削般的手指摁着他的胸口,她呵气如兰,“没想到一个出家人居然还能为情所累,冒着忌讳做下这些事来。”
“没用的,你骗不了我。”
话音未落地藏便一把将她擒住,他的语气如同刀锋,凌厉而又叫人遍体生寒。
“你们还有多少人埋伏在八千界?各在何处?”
那女子扫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尸体,嗤笑道:“你都能查到此处,想来也是有本事的,那便继续查吧,无可奉告。”
地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寸寸的打量着眼前这张属于常嬴的脸。
忽然
,他捏起她的下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力度之大叫她吃痛。
“你以为凭着这张脸你便能逃过一死吗?”
猩红的瞳孔放大,那女子突然感到呼吸一滞,周围的景色飞度倒退,只有眼前的杀气峥嵘。
咚!
她被扣住喉咙抵在墙上,那只大手坚硬如铁,正在一点点的掐灭她生的希望。
他也是恨她的吧,不然为何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女子此时才开始害怕起来,她胡乱的挣扎,试图摆脱开他的钳制,可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甚至连叫喊都发不出来。
濒死的恐惧和挣扎的无用将她的心绪彻底击溃,她绝望的大哭,那些热泪落在地藏手背上的时候早就冷了,他下意识的将手撤回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女子跌坐在地上胡乱的喘息,刚从死亡边缘被拽回来的惧意将她整个人包围,她颤抖着哀求:“说,我说,我都说。”
怎么会乱了心神呢?即使有着一样的面貌也不会有相同的性子,今日若是她遇见这种情况,定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
地藏再看她一眼便错开了目光,一个沈家的婢女又怎么跟她相比呢?
“菩萨,我若将事情同你和盘托出,那便是投敌反水,做了内鬼。菩萨该要全我性命才是。”
女子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底气比方才足了一些。
“你要我来保全你的性命?”
地藏似乎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嗤笑一声继续
道:“你本来不必趟这滩浑水,什么人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的性命早在你拿它换好处的时候便岌岌可危了,如今竟能恬不知耻的同我讲什么保全性命。”
轻飘飘的语气带着嘲讽,被看破心思的窘迫叫下头跪着的人怔愣了一瞬,她抓紧了衣角,将头深深的叩下去。
“还望菩萨指我一条明路。小女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办。”
她一喜,却还是不敢去看座上的人,就这样跪在脏污的地上,一字一句的将事情说给他听。
末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上去,道:“请菩萨给沈璧一条明路。”
没有回应,周遭的气压却是低了很多,晚风裹着血腥味从前庭吹进来,冷的她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请菩萨,给沈璧一条明路。”
她壮着胆子再禀,将手里的册子递得更近,头皮麻的厉害。
“这张脸,就是你身上最大的祸害,只要你顶着这张脸一日,你便一日受尽折磨利用,至死方休。”
一阵风吹过,迎着前庭的腥气将它吹散,等沈璧再抬头的时候,地藏已经不见了,庭中草木葱郁,此时正值盛夏,还能听见聒噪的蝉鸣。
劫后余生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将府内的细软略微收拾了一下,提起裙角迈过横在院内的一具具尸体,走出大门。
明月皎洁,光华如练,身后的沈宅沐浴在月光之下,显出莫名的柔和,仿佛一位看尽世
间沧桑的老者,缄默的看着那些爱恨情仇,楼起楼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