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不留缝,行动不走空,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曾给孟璟。
她竟不知道成渝还能如此霸道,虽说自己在他身边做事久了,心里知道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温润谦逊,倒也猜不到他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没什么错处,不过是上司关心下属而已,还能托秦秦的福气多得些假期,回头也能抽出时间来见一见师父介绍的对象。
“怎么苦着脸?不高兴?”
成渝蹙眉:“还是又不舒服了?快过来躺下歇会儿,用膳时本君自然会唤你。”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明明上一秒还如此霸道,下一秒就又关心起她的身子来了。
慢吞吞的爬上床榻,成渝已经坐到了床沿处,孟璟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闭眼前又偷偷的看了一眼他。
眼是水波横,眉是峦峰聚,样貌还是原来的样貌,只是给她一些不同的感觉。
更加熟悉,莫名的让人安心。
兜兜转转,秦予安还是住在了五庄观。
毕竟这儿是她化形的地方,守着那棵人参果树对她的修为有着不小的保障。
似乎是经历了小产,失去肉身的缘故,她比常嬴小时候虚弱的多,贪吃贪睡,精神头也有限,姬合便从青居外头的竹林里砍了竹子做摇床和玩具,江芷也隔三岔五的来五庄观串门,带着自己看家的点心跟招牌菜来。
宠的跟个什么似的。
话是这样说,柳卿还是不忘拉上他下头唯一的
小师弟颠颠的过来瞧她。
周易更是索性住在了五庄观,顶着镇元大仙师弟的名声前来白吃白住,顺带着秦秦听他讲道,说经。
只是再也没有见过地藏,每个阴月来引孩童魂魄的人变成了空由。
秦予安每回见了空由来都要小跑过去,问地藏来了吗。答案自然是没有,小丫头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了一瞬,随后却是紧抓着空由的袈裟,从身上扯下一个物件来放到他手里。
有时候是一只做工精细的竹蜻蜓,有时候是一个巴掌大的歪歪扭扭的小陶瓶,甚至还有一次她递上来一根青鸾鸟的羽毛,说是看着好看,便趁着大舅舅跟他的青鸾不注意一把薅下来的。
空由自然明白这些东西都不是给他的,双手合十唱声佛号,他冲着她微微弯腰,将东西收进袖中。
竟是这些东西耽搁了师尊的修行么?
他摩挲着袖子里的东西,眼底的疑惑更甚,沉下眼睑,摸了摸秦予安的发顶,她颈上的金铃泛着华光。
当日初见,秦予安问师尊,悟出什么来没有,师尊无言,他自以为佛法精进,此时怔怔的瞧着,竟也是什么都悟不出来。
他虽未能与师尊比肩,但却不得不走到师尊前头去了。
瓦釜雷鸣之辈难当大任,这些连八千界的人都明白的道理,佛祖为什么不明白呢?
空由抿了抿唇,沉静若忘川的眸子里映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逐渐远去,一头扑进周易的怀里,再转
过身来同他挥手。
他不能挥手,只能略微点头,将身后跟着的孩子们带走。
阴月之时暗淡无光,师尊的夜明珠照不亮的忘川路上,那些早夭的魂魄不再哭泣,悲鸣,他们步履虚浮,听着超度的经文与其中夹杂的木鱼声,笑了。
忏悔偈,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三皈依
自皈依佛,当愿众生,体解大道,发无上心。
自皈依法,当愿众生,深入经藏,智慧如海。
自皈依僧,当愿众生,统理大众,一切无碍。
回向偈
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
普愿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
师尊,你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呢?这件东西真的值吗?
值不值地藏自己也不清楚,八千界的暗夜之下,寂寥的几颗星子惨淡,他眸中的杀意却是正盛。
身旁横七竖八的满是带血的尸体,有的不甘心的蠕动着手指,想要抓住地藏月白的僧袍,好像借此能将他拉下地狱一般。
地藏半阖着眼皮看他,不过一张凡人的面皮,他倒是看清楚了不少东西。
降魔杵上的残血在夜里凝的很快,没等擦干净便紧紧的粘住,他无视脚下那人的怨恨,袍角微动,从那将死之人的身上踏过去,洁净的衣摆染上暗红。
他往宅院的后堂走去,想寻壶酒水,蘸着棉帕将法器擦干净。
“你杀我沈氏全家,就不怕有报应吗?!”
庭中站着位
俏丽的女子,见他淡然而来便有些疯癫,凄厉的叫嚷着,宛若地府里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