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大笑驗證了薛夫人的話,那些山匪對明曜的言語毫不在意,淫邪地調笑:「那麼有本事,那就夜裡好好給寨主展示展示吧。」
薛夫人徹底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們應是查過,知道我一介女流,失父喪夫……算準我背後沒有靠山,才敢如此欺凌。沒有用的……他們知道我們不能反抗,錢、貨、人,他們都要……他們什麼都要,是不會和你交易的。」
薛夫人說得沒錯。在女眷被捆了帶入山寨之後,明曜聽到不遠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聲的慘叫與肉體倒地的悶響。山匪人多勢眾,薛府的十幾個護衛全然不是對手,他們抱了殺人劫貨的心思,便半點沒有手軟,不過須臾,山中鳥雀亂飛,滿目血紅,明晃晃地留在那山道上。
所有女眷身上的髮簪利器都被收走了,薛夫人和一眾丫頭皆被送至一處倉庫關押。明曜本以為自己會跟她們關在一處,沒成想卻又被三四個山匪單獨提了出來。交談間,那些人又重複了幾次「寨主」「享用之後再到你我」之類的話。
明曜聽得一知半解,剛被人押著起身,裙擺卻被一個小丫頭死死拽住了。
她回過頭,對上一雙含淚的眼睛,那女孩看外貌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臉色慘白,但對比其他年紀更小的丫鬟已鎮定了許多。
她語飛快,打著顫哀求她:「姑娘……他們讓你去伺候寨主!是寨主!你一定幫我們求求情,我們只能靠你了!」
明曜沒來得及答應,身邊那匪賊一腳蹬上女孩腹部,將她踹得摔出丈遠。明曜尖叫一聲,回身撲過去要拉她,卻腰間一緊,又被硬生生扯了回來,她回過頭,那匪賊抬手就要往她臉上招呼,卻終於被身後的人拉了一下。
「嘖,粗魯。這個貨是給寨主的。」
一言噤聲,那男人的手終究放下了。
明曜被送入一間布置富貴粗獷的屋舍,滿室里除了大件的家具之外,全是動物身上的部分。大案上半丈的象牙,牆壁上懸掛的完整虎皮,瓶中開扇般插滿的孔雀尾羽,還有床尾掛著的兩柄大刀……禽鳥天性叫她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明曜胃裡翻江倒海,看得幾乎快吐了出來。
所以他們說的「享用」,是那個寨主也會把她分成這樣擺在房中嗎?
明曜在這間屋子裡了片刻便近乎窒息,好在不久便有一個動作拘謹的盤發女人端著衣和妝匣進來給她梳妝。明曜看到來者是個女人,當即鬆了口氣,拉著求她帶她離開這間屋子,可女人什麼話都沒說,像個提線木偶般循規蹈矩地給她換衣、梳頭。
明曜透過銅鏡看到身後虎皮的倒映,乾嘔了幾聲,終於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朝門外跑去。
女人抓住她的手臂,然而在她沒控制住力道甩開她的瞬間,女人卻腳步一歪直直撞在銅鏡上倒了下去。
她捂著肚子,雙眉緊蹙,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明曜,口中發出了無聲的嘶喊。
明曜瞳孔一縮,看清了她的口腔——她的舌頭,竟是齊根被人切斷了。
鮮血從女人的下身淌了出來,明曜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上……這個女人懷著身孕……她穿著寬大的襦裙,明曜根本沒有看出來!
她一邊乾嘔著一邊衝到門口大叫,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掀簾而入。
明曜直直撞在他身上,指著身後尖叫:「她……救救她……」
男人按著她的肩頭朝房內推了幾步,目光落在那掙扎的女人身上,視線交匯,又毫無波瀾地分開。當即有人進屋將那女人抬走,地上一灘血漬也被抹地一乾二淨。男人正對著那象牙坐下,一雙陰鷙的眸子死死盯著明曜的臉,半張被刺青覆蓋的臉,遮不住其下縱橫的疤痕。
「會伺候人嗎?」他問。
明曜臉色一白,撐著桌角乾嘔了起來。
男人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他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頸將明曜拖至身前,按著她的頭摜在膝下:「嘔什麼?你瞧不上我?」
明曜腦海一片空白,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然後她的脖子又被人提起來,窒息之感傳來,她臉漲得通紅,卻在懵然那刻想起那個小丫鬟的話。
「是寨主!你一定幫我們求求情,我們只能靠你了!」
對……還有薛夫人,還有薛家的那些女孩子……她得幫幫她們……
明曜閉了閉眼,她是知道自己怎麼笑起來最乖的,那幾乎是刻在本能里的東西。
她朝男人笑了笑。果不其然地,脖頸上的手掌鬆了幾分。然而沒等明曜鬆一口氣,遠處又傳來了一聲刺耳的、悽厲的尖叫。
那聲音是薛夫人的,太過痛楚,雖然離得遠,卻像是生生撕開了明曜的耳膜一般。鮮血淋漓地,不知因何而起,只有餘響不散。
明曜渾身一顫,掙開男人的束縛就往外沖,驟然頭皮劇痛,卻是被男人一把拽著長發拖了回去。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傳來,她回過神時,自己已倒在地上,臉頰被一巴掌抽得幾乎麻木。
可她沒有時間想更多了,禽鳥的聽覺範圍不斷擴大,只朝著她捕捉到的,薛夫人慘叫聲的源處而去。
然後她清晰地聽到了此起彼伏地,屬於不同女人的慘叫聲。
她失力地伏在地上,知道自己晚了……她甚至沒來得及為她們開口,就已經晚了……
她想像不出她們發生了什麼,可是虎皮和象牙在她的腦海中不停地旋轉、旋轉。女人……在這些人眼中就和那些動物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是更溫順的,毫無反抗之力的動物。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