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怎么不信我呢?”
“你听过一句话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会儿早不早晚不晚的你回来,从前怎么不知道大雪天兵部还能提前回家?老实交代吧,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她不疾不徐地戳穿他的谎言。
永琪轻笑一声说道:“你倒是便聪明了,可谁是黄鼠狼,谁是鸡?”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了手:“起来,去穿件披风,带你去个地方。”
以筠没躲,把手轻轻地放进他掌心,任他拉了自己起来,又从边上的衣架上给她拿了一件大红色的到翻毛披风罩上,方牵了她的手走出福元殿。
殿门被他一把来开,随之而来不只有寒冬的萧瑟凛风,还有呼啸的风声。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嘀咕了一句:“真冷。”
话音才落,她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又带着她去了扶云楼,只是这一次,他们去的是二楼。
二楼窗边最好赏雪的地方,早早地有人燃好了地龙,摆了桌案、炭火还有铜锅。桌案上满满都是各类腌制入味的肉还有洗净的蔬菜。
她看见站在一旁的云启和一直未曾看见的语芙,心知肚明,这是又瞒着她备下的。
“遇雪开筵,本是想着去四哥府上一起的,只可惜四嫂孕中不便,那便咱们二人一道,也自是绝佳。”
永琪说着,拉着她的手在桌案前并排坐下,用手指了指窗外的雪。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巧能看见
鹅毛一般的雪,纷扬地坐在几颗参天古树的枝桠上。
以筠沉迷于期间许久,方回头看他,低声说道:“很美。”
她笑得灿烂,唇红齿白,一如窗外雪中红梅。
他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云启和语芙退了下去方替她斟了一杯酒。
以筠看着杯中的酒轻笑,揶揄:“怎么今儿能让我喝酒了?不怕我再闹一场?”
“小酌怡情,这酒是又得叫人准备的,不至于那么容易醉。”
他一边说,一边端起酒杯在她的酒杯上轻轻一碰,朝她挑了挑眉:“你试试。”
她举杯轻抿一口,一股淡淡的杨梅香扑入鼻尖,唇齿留香,杨梅的酸甜伴着淡淡的酒香实在是醉人,里头还有一味淡淡的桃花香气。
饶是冬日,只小酌一口,她便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那个他把金如意交到自己手里的春日。
“选秀前,云贵总督进献了最早成熟的一批杨梅,皇阿玛给了皇祖母一些,但皇祖母上了年纪不到炎炎夏日,断不会尝这些,所以便给了我一些。从选秀那一日起,我便亲自酿了这一壶酒,只等初雪这日,与你共饮。”
窗外寒风瑟瑟,窗格发出被风吹动的脆响,屋内铜锅里,汤底沸腾发出“咕嘟咕嘟”
的声响,还有他低缓温柔的声音,随着风传入她耳中。
以筠望着手中酒丞里的酒,轻轻晃了下杯盏,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对望无言。
却心知肚明,他们都在回忆半年前那个和
煦明媚的春日。
下雪的另一大趣味,大抵是雪中漫步。
吃饱餍足,已经暮色低垂,以筠没有像最开始那样,坐了暖轿而来。
雪小了许多,两人一个披着红色的披风,一个穿着墨色的大氅,在这茫茫雪地里,一红一黑,显见得都是此刻最夺目的颜色。
永琪一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手执一把油纸伞,替她挡住风雪,雪地柔软,踩在上面如坠云端。
一如雪夜如鱼得水时所触及的柔软。
雪地里的那抹红,会跳动,会时不时地挪动自己的位置,或在这儿,或在那儿。
最后,又如同雪地里满丛盛放的红梅一般,娇粉可人,却也令人望之垂涎。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半伏在她身上,在她嘴边轻啄了一下,在她哀求的眼神里低语:“你如下午那般,唤一声五哥。”
她意乱情迷,更是无有不依,可才依了他,屋外急促的叩门声,把两人都从温柔乡里给拉了出来。
“爷。”
外头云启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也不敢打扰了他们。
永琪低声咒骂了一声,才朗声问道:“何事?”
“边关急奏,皇上召您和四阿哥入宫。”
云启一鼓作气地说完,只等里头的人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