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宫中几位喇嘛。”
“有一个年轻人,高高瘦瘦的,和你还说了几句话,他是谁呀?”
阿爸像是在回忆:“人很挤,又不认识,哪能记住是谁?”
她鼓足勇气说:“阿爸,阿妈,我认识了一个年轻人,他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不过——他是个热巴,你们能接受吗?”
说完低下头。
在当时,女孩子敢如此表白是少见的,“杏仁眼”
偷眼瞧着主人的表情。当父母得知女儿连对方姓名、住址、家世一无所知时,恼火可想而知。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
阿爸问。
“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有些男孩子就是这样,你还当真啊。”
阿妈说。
阿爸看女儿难过,安慰道:“我倒不讲究什么家世门第,可现在连人也找不到,你说怎么办?别再想了,他要是躲你呢,说明他不是真心的。”
“上个月,察绒家的提说起热振活佛的侄子,我在街上见过一回,人挺不错,那几天看你心事重重,没向你说。”
阿妈热心地说。
她扭扭头,低声说:“阿妈啦,别人我不。”
快到年底了,培训班结业,阿旺和色朗分别被安排在色拉和哲蚌修行,特来到宫中告知洛桑,在走廊上遇到了丹珠尔。丹珠尔背靠着日光殿寝宫门,向二人招招手,待他们过来后低声道:“佛爷近来情绪好转,二位在谈话中千万别露出宫外的事情。”
二人连连点头。
多日不见,进得宫来,几人相见,谈笑甚欢。洛桑得知二人所在不远,以后又能经常相聚,很是高兴,摆摆手,当值侍从退下。
“刚才领班说的话,我听到了,正好门开了一道缝。你们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讲呀?”
二人对视一眼,支唔难言,在洛桑一再追问下,不得已约略讲了讲外面的流言。
色朗担忧道:“佛爷可千万别说出是我们讲的。”
“佛爷别为这些说三道四所困,今年夏天我参加了驱雹法会,和村民又唱又跳,天快亮了才返寺。佛爷地位不一般,难免一举一动有人议论,别放在心上。”
二人见洛桑神思飘忽,又劝慰一番,早早告辞。
洛桑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感受,忽然变得轻漂,犹如一颗小草被拔了根,没有依附和着落。周围的人现,这半年来佛爷的情绪大起大落,不断变换。最近,佛爷沉默了,从早到晚在苦思着什么,直到有一天,他表露出一种大事若定的神态。
转眼到了17o2年,康熙四十一年。
去年的流言没有像它的制造散布者希望的那样,掀起什么风浪,人们开始有点吃惊,慢慢也相信了,而且后来觉得也没有什么,即使身为达赖喇嘛,歌舞林卡也用不着大惊小怪。但刚一过年,这流言又有新内容了,似在影射六世达赖寻花问柳、招蜂引蝶,言语暧昧,诱人联想。
这是多尔济极为阴险也极为高明的战术,他“温水煮蛙”
,让藏人对他的流言逐渐信任、接受,然后抓准时机,重拳出击,用哪怕是最不经推敲的流言也可将对手逼入墙角。桑结刚开始不理会,但没想到两年之后,果然中了此道儿。
正月的一天,桑结进宫拜见佛爷。
“佛爷,我已作好安排,一出正月,请佛爷前往扎什伦布举行授戒仪式。”
桑结欲尽快进行,以免滋生意外。
“大人,”
这是在私下场合,洛桑头一次这样称呼,“受比丘戒意味着什么?”
洛桑明知故问。
“如果说沙弥戒是针对幼僧初入佛门,比丘戒则意味着一个成年人正式成为佛门弟子了,需要遵守更多更严格的律条约束。”
“大人,这几年,虽然您和经师勤加教诲,但弟子愚钝,在经法修习上无甚长进,不敢领受比丘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