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点头称是。
谢玿心思急转,来人是怜音,那送这盒子的人岂不是。。。岂不是。。。
他挥退了小厮,捧着那木盒,指尖触到黄铜的冰凉锁扣,心中又盼又怕,又是好奇。
盒中乍看是一块水蓝绢缎。
他带着疑惑执起,展开。
那物,确是水蓝色丝绢,数尺宽,数十尺长,星星点点的嫩黄月桂缀在尾,前后有系带,上下有暗扣。。。
谢玿心中巨震,这东西是。。。这分明是。。。,
他的神情奇怪极了,不可置信的慌乱中似乎猛然间有了极大的欢喜,又恍惚是身在梦中的迷蒙。。。
他几乎以为自己酒还未醒,只是沉迷在似是而非的醉梦中不愿醒来罢了。
可窗外一阵风吹来,冷风拂面,他瞬时灵台透亮,拿起那块丝绢向府门外疾奔而去。
益京城西偏僻安静,一到了晚上,更是万物寂寂,只余月色。
南水从这里迂回缠绕而过,蜿蜒出一片水岸汀头,在月夜中波光粼粼闪烁。
赵元冲负手站在岸边。
身旁一棵枯树了新芽,他伸指轻触,不由抿唇一笑,原来不觉春已早来。
背后脚步声渐近,他未回头,只道,“给他了?”
怜音笑着应是。
赵元冲道,“你去吧,他会跟来的。”
怜音莞尔,含着悦色朝远处马车去了。
须臾,又有脚步声响起。
那脚步起初急促,后又停下,再走一步,复又停下。。。
赵元冲回身,并不打算笑的嘴角还是微颤了下。
因为眼前是谢玿从未露出过的神情。惊喜过望,犹疑不定,漂亮的眼眸里都是将落未落的眼泪。
那方水蓝丝绢在他手中随风而荡。
赵元冲的声音轻柔,带着缱绻的暖意。他叹息般说道,“傻姑娘。。。”
谢玿的眼泪随着这声轻叹落了满腮,她走了几步,靠近了些,颤声问,“你知道?你怎么。。。怎么。。。什么时候?”
赵元冲讲话的神情带了点怜惜,道,“很早。”
“很早。你十三岁生辰那日,东宫杏园霜秀池里。。。”
闻言,谢玿先是怔愣,后忽然记起往事,刹时间心内五味难以名状。
那年,谢玿恰满十三岁,不但不能像寻常高门贵女那样簪花上香,全部生辰礼也只是府上厨房的一碗牛肉寿面,连点心都要蹭到东宫赵元冲这里才能吃到。
可思及恭诚伯爵府现状与谢怡训丧妻丧女的凄苦,他便觉得那一碗寿面和一盘点心也十分珍重了。
点心的糖霜最后落了满嘴满手,连头丝都不知何时沾了黏糊糊的一片,他嫌这样邋遢,也怕回府谢怡训看见他跑去别处吃点心更是难过多思,就趁赵元冲午睡溜到杏园温泉边解了衣衫沐浴。
杏园的温泉中,霜秀池是最僻静的一处,中午决计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可赵元冲那时快满十七了,十六岁的太子殿下早就惯于处理政事,可毕竟年少智浅,左手钱粮右手军政,不免偶尔遇上苦恼难决之事,这午睡也就再也睡不踏实了。
偏偏在内室床榻上翻来覆去间,他察觉到了谢玿出门的动静。
一路跟到杏园偏角,停在潺潺流水声后,拂开映目的三月乱花,他恰好看见了少女垂落的乌黑长,还有。。。初初育的青涩胴体,那粉的比杏花还粉,白的比梨花还白。。。
他捂着嘴在假山后瞠目僵立,直到池中的少女起身擦拭头,再用一卷长长的裹布将自己腰上腋下紧紧裹缚的平坦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