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垂云平日是难得进后宫的,自打他母妃去世后,后宫对他就是一个不愿涉足的禁地,除了定时请安,素来是能不来就不来,今日难得陪着叶辰澜进宫请安,这才在各个娘娘宫中走了一圈。
皇后自不必说,晋王被废,他是陛下眼中红人,就是皇后的眼中钉,能安稳地坐着说一会话已不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婚事上。
皇后李氏,四十多岁,生得美貌中带着凌厉,不怒自威,望向叶垂云和叶辰澜的时候也是不苟言笑。
“你们这两兄弟都早过了议亲的年龄,一个是不议,一个又——”
皇后欲言又止,大概是觉得叶辰澜喜欢男人这事,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说了都是脏了她的嘴,“皇家是子民的榜样,你们两人如今婚不成婚,实在不像话。”
叶辰澜历来都是个混不吝的,笑道:“娘娘就不要替臣操心了,我那王爷爹已经被我气得剩了半条命,这才打发我出来的,至于唐王殿下,他素来是眼高于顶的,满朝文武的子女竟是没一个同他相称,替他操心,等于是白操心。”
皇后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唐王面上掠过。
她素来不喜欢他,这个孩子小时候就沉默寡言,但目光中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隐忍,几次动手都没能取得了他的性命,居然给他在侯府平平安安地长大,愈发喜怒不形于色,年纪轻轻城府深得吓人。
偏生,才貌双全,让人一见就心生喜爱。
“听说温侯的女儿长得美丽动人,性子又是温婉大方——”
听皇后这么说,叶垂云心头一跳。
“你与侯府素来有情谊,不妨——”
皇后未说完,叶垂云忽道:“娘娘说的是三女儿温云婉吗?”
皇后饮茶,低头不语,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皇后道:“本宫以为,你会问我是不是嫡长女温云沐。”
叶垂云轻呵一声,却不说话,皇后道:“是温云婉,温云沐同你也太熟悉,男女之间太熟了就同兄妹一般,生不出什么纠葛来,温家看来看去,自然是三女儿温云婉更合适一些。”
“儿臣认为,武乡侯的女儿更适合我——”
叶垂云笑得淡淡,“父亲说过,看中了谁家,都可以替我求来。娘娘若着急替我相看,不妨替我和武乡侯说说看。”
皇后抬眼,凤目微弯,笑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既然还不想议亲,就不要随意相看了,你父皇说得对,再等等,不急。”
叶垂云亦笑笑,“是啊,儿臣不急,皇后不如给世子看看——”
皇后半遮面,笑弯了腰,“休要打趣世子了,襄王爱襄王,就算神女有心又有什么用。”
叶辰澜故作深沉,叹口气,“京中许多大好儿郎,娘娘要是愿意操心臣的事,那可是臣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
皇后娘娘佯做嗔怒,“哎呀,你们两个皮猴子,一言一语说得本宫都头疼了。”
虽是玩笑,但其实是话不投机要赶客。
叶垂云和叶辰澜顺势借机拜别,两人抄着手,在宫里晃晃悠悠走,叶辰澜道:“听说温侯提早回来了,你干的?”
“嗯。”
“如何发现蹊跷的?”
“温府的人先去庄子上找了个脸生的男人,又去义堂找人,义堂是我的,我自然知道。”
“那我听徐清说,你没把这事掀出来?”
“大意了,去义堂找白秀才的那人被勒死了,死无对证,既然拿不到实证,温家的家事,我不宜参与。”
“这一招,挺狠呐,若不是温侯提前回来,温云秀与卫三的事就黄了。”
“是,所以我让户部徐侍郎提前三天启程,回京一条官道,肯定会遇上,他与温侯交好,必定会提醒温侯,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巧,刚好赶上人去闹事,倒是搅扰了你的好事,没让卫三撞死在温侯的马蹄上。”
叶垂云笑起来,“那场面,我还是挺期待的。”
叶辰澜撞下他的肩膀,正要说话,就见前方有个公公,小步快行而来,叶垂云缓缓停步,低声道:“太后身边的贺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