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堂内,郭虎禅看着四个世家出身,人老成精的东道大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他却又说不上来,不过反正加入凉州商业协会他也不吃亏,也就不再多想
郭虎禅本来并不喜欢喝酒,可也架不住窦霸四人盛情,不过片刻一坛开封的兰陵酿就见了底,这是凉州本地的好酒,酒醇而烈,其中又分上中下三品,上品兰陵酿一年出窑也不过三五百坛,敦煌城内有钱的官宦人家也不一定弄得到
“这酒滋味如何?”
窦霸看着脸色微醺,似有醉意的郭虎禅,却是大笑着问道,凉州商业协会很久没有鲜血液加入,死去沉沉的样子也着实让人生厌,最近玉门关可是出尽了风头,先是大大小小的帮派给一扫而空,接着又是吐蕃使节给杀了个干干净净,后者毫无疑问是这个郭虎禅干的,但前者相信也和他逃不了干系
“还行”
虽然郭虎禅不喜欢喝酒,但不代表他不会喝酒,要说到酒,他在石国的时候,郭泰北可是起出了当年他父亲景武太子在他出生时埋下的好酒,那酒可是当年太宗皇帝所赐的剑南烧春,甘香凛冽,他父亲景武太子把酒埋下本来是打算等他冠礼时和他一起喝的,可是终究没有熬过去
见郭虎禅只是给出了个还行的评价,和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伤感,窦霸知趣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让亲自在金玉堂内招待的何燮拿了坛上品兰陵酿
何燮本来当郭虎禅是恶客,后来看了郭虎禅给的菜品菜谱,却是愿赌服输,不但亲自下厨做了那五道堪称绝妙的菜品,这君子楼一年也就能弄到十二坛的上品兰陵酿也是拿了出来
“东家”
何燮身后的掌柜变了变脸色,这上品兰陵酿平时那是论壶卖,哪有这样整坛整坛的白请,一坛不够再来一坛
“还不去拿”
见掌柜不动,何燮却是不悦道,他虽然经营君子楼,可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楼内,人人都称他一声何先生,只因他虽然继承祖业,同时也浸yin厨道,但他的学识便是几家书院的院长也是极为称道的
何燮虽然爱仪容,看似文弱的谦谦君子模样,但是也有庖丁解牛之技,他从窦霸等人口中知道郭虎禅的身份后,自然也是结交了郭虎禅,修文治世二十年,虽然培养了一代的文人,但是太宗朝时汉人显赫的武功依然没有在人们心中淡却
“我不善饮,要叫几位失望了”
郭虎禅看向窦霸几人道,他不喜欢喝酒,不喜欢喝醉,他从不会让自己在任何时候失去理智,虽然这让他少了李白口中的饮中之乐,可他从不在意
郭虎禅虽然不喝酒,但是他身边有个能喝的李白,而郭虎禅也从不管李白喝酒,而他也乐得李白替他挡酒
何燮虽然敬郭虎禅,但他喜欢李白,原因无他,只因李白一来善饮,二来能诗,他在玉门关前的那胡无人是一时绝唱,那时那景,却是叫人心往神之,在他眼中,李白虽然少年,但却是如嵇康一流的人物,怎能错过
见何燮拉着李白谈论诗赋,文章风流,一派怡然自得的方家模样,郭虎禅在旁也是对这个酒楼老板另眼相看
文皇帝的修文治世,别得不足取,但是在文教之上,却也有些功绩,不过在窦霸他们四个出生在太祖朝时的老人来说,风花雪月哪及得上金戈铁马带劲,想他们小时候跟着自家商队,穿行在战场上给汉军运送粮草辎重,也都是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主
郭虎禅听这四个老头说起当年自己如何如何,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起码他不知道当年那些凉州汉商也是那么不好惹,这些胆大包天的商人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明目张胆地贿赂,上至国王,下至小吏,丝绸之路上的小国几乎给控制的七七八八
李白本来还和何燮说得开心,可四个老头说得那些陈年往事却让他不知不觉间也竖起了耳朵,对何燮也是有一搭没一理的,气得何燮直朝窦霸他们瞪眼,这四个老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他都不知道听过几回
“好,当浮一大白”
李白听到妙处,口中喝酒加不停,那坛子开的兰陵酿倒是有大半都给他喝了,一身醉狂之气,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宾主尽欢,不过谁主谁客,倒已是分不清,窦霸几人知道郭虎禅身份后的刻意相识,郭虎禅的利用之心,此时都已化作李白满身的酒气,李白虽然好酒,自称善饮,但却称不上海量,不过他喝醉时却有一桩妙处,只要兴之所至,醉时必吟,妙语横生,最是能助人酒兴
众人之中,便是斯文如何燮,也都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唯独仍旧清醒的只有郭虎禅,他看着诗兴已的李白,却是朝身旁的何燮道,“还不准备纸笔,你要不记下来,等他醉倒醒了以后,恐怕他自己也记不得作了什么诗”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郭虎禅话音未落,李白执筷击碗,那叮当作响声里,抑扬顿挫的歌声已自响起
何燮听得一呆,但随即就回过神来,连忙喊人拿了笔墨记了下来,他倒是没想到李白喝醉之后还有这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