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府时,潘帅曾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她因而流产,后来不想怀他的孩子,吃过堕胎的药汤,大夫叮嘱过她,喝多了这类药恐难再有孕。
她当时并不在意,月信紊乱,来时痛而少,宛若针扎,她是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有孕,而且还是黎疏的孩子。
“恭喜姨娘,贺喜姨娘。”
丫鬟说。
喜到底从何来于凉凉都想苦笑了,怪不得今天黎疏亲自喂她汤药,是为了这孩子么可是她印象中,黎疏也本不是会为任何子孙后代而牵动的人。
见于凉凉躺下来睡,丫头小心地再拨了拨炭火后,退了出去。
入夜,黎疏再次过来,房内烛火闪动,却见于凉凉已经侧身朝里合眼,放置于桌子上的饭菜并未吃多少,他坐在床边。
正想伸手触摸她的脸,却听她说“黎疏。我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么”
她原本虚弱,加之现在受了重伤,底子太薄,大夫曾说,生时会格外艰难。
可若是堕胎,依她现在的身体,恐也负荷不起。
黎疏问“为什么”
于凉凉“我不想让他和我一样。”
黎疏把手收回来,静坐半晌,炭火啪啦,窗口片片影动,是下起了绒毛大雪。
刘芳花母女把丽绢召了回来,原本当年,在于凉凉走前,她要嫁予黎疏为妾,丽绢回村,原本想跟村里其他人炫耀来着,谁知她以前有个相好,竟巴上了官老爷。
官老爷想要娶妾,这相好便鼓动丽绢嫁过去,且不说钱财富贵那是有的,与官沾亲带故,那便是一家鸡犬升天,谁人不得给三分面子这官老爷,正妻刚亡,凭丽绢手段,得了欢心,或许还能被提拔为正妻。
丽绢便动了心思,再想黎疏这边,深山野林,还要跟刘芳花共侍一夫,有刘大娘在,她肯定是无法升正的了,子子辈辈矮一头。
反正那婚约也就刘大娘他们知道,并未正式提亲,做不得数,虽忌惮黎疏找上麻烦,丽绢也是狠心,先斩后奏,她已经是官老爷的人,官老爷岂会允许别人抢走他的女人。
不过她倒是担心了,黎疏并未找她的麻烦,反倒是刘大娘她们对她气得不行,但也没敢声张。
丽绢的确过了几年好日子,只是这官老爷为仕途,取了个侍郎的女儿,母夜叉一般,对她们这些妾室又打又骂,前几年官老爷一命呼呜,丽绢就被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后,她才后悔起来,觉得黎疏那才应该是她的归属,家大业大,没这母老虎一般的主母,跟好刘大娘就此生衣食无忧,还自在得意,她便巴巴写信回去认错,提了几次想要山上看望她们。
刘大娘反倒是爱答不理了,但谁知前几日突然写信让她上山。丽绢原本找了个姘头,见有望,连忙甩了姘头过来。
来到山庄才知,原来是这刘芳花忌妒心切,见于凉凉有孕,就想谋害她,谋害不成吧,还蚀把米,教不少丫头看见了。
反正现在也不知有没有传进黎疏的耳朵里。丽绢本还想去看看于凉凉,走到她院子边,黎疏却禁止其他人接触,还真防上了。
丽绢摸清了这母女俩的算盘,便觉得是自己的好机会,日日前去嘘寒问暖,却见陈管事跟刘芳花禀报事情态度不一般,哪有下人抬头直视主母,而主母对他言语颇是依赖听从的。
丽绢原本就是个中好手,经过官老爷后院洗礼那更不得了,来回两次,心里就猜中了七八分,再找丫鬟打听,简直是众人皆知嘛。这还不算完,那秋儿来来回回怎么看,怎么像陈管事。
所以当初刘芳花推于凉凉下去的原因,还真不一定是于凉凉怀有身孕,府邸里丫头都是刘大娘招的,自然心向着她,可能告密的人只有于凉凉,她们这是想杀人灭口呢。
刘芳花之所以如此紧张,到底还是因为她这个儿子是假的。故而她们把丽绢叫过来,也是因为觉得她好控制,她们想要对付于凉凉,毕竟她肚子里是真的。
但丽绢呢,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丽娟。
做事要做狠,杀人要杀绝。她料想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便不想站刘芳花和刘大娘那边了。
那不过是仰人鼻息而已。就像那个可恶的母夜叉,无论如何讨好,都对她们嗤之以鼻,转头就把她们全赶了出去,正妻和妾室之间永远不能和平共处。
她们对付掉了于凉凉,如果有一天丽绢自己怀了孩子,刘大娘和刘芳花是不是也会除掉她呢
与其等到那天,黎疏不再怀疑她们,她们的地位稳如泰山,不如就用这个机会反将一军。
她来告诉黎疏这件事,揭穿她们的真面目,她们是亲戚,所以她的说辞反而更有说服力,黎疏只会认为她大义灭亲,心是向着他的。
只要除掉刘芳花母女,剩下她和于凉凉的话,她有信心当上主母。
从她上山来后,刘芳花母女一直未曾安排黎疏与她见面,可能还是在观察情势,丽绢却不想等了,直接去见黎疏。
丫头收拾完行李,6续出去,黎疏连人带被抱起于凉凉,径自送入马车,前几天她们就在收拾了,于凉凉忍住没问,这时候实在藏不住好奇心“这是要搬家”
“嗯。”
黎疏淡淡应,把她送进马车,车里已备好薄毯和靠垫,黎疏让她半靠在车厢后,给她拢好被角。
于凉凉倒是不在意搬家的,到哪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