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涼爽。
蘇安恙怔怔地看著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眼眶突然酸澀難忍。
終於回來了嗎……
他終於離開了荒星,離開了那個世界,回到了藍星……
他抬手想抹淚,然而手腳無力,只好使勁把淚意憋回去。
不過?
他怎麼住得起這種看著這麼高級的房子。
眼睛適應了光線後,他眼珠子四處瞅了瞅,眉頭皺緊發現事情有點不簡單:
這兒一看就是豪華版病房,暖色系的裝修簡潔舒適,床邊還有重型醫療儀器,他甚至還在床頭邊的桌子上看到了久違的花,雪白花瓣還怪好看的,是他沒見過的品種。
恍惚間即使渾身疼得他想齜牙咧嘴,他也忍不住嘴角上揚,真的回來了啊……
這清的空氣,這美麗的世界~
不過這得花多少錢?他一個窮高中生,為什麼要住這麼好的病房,還是豪華單人間?!
蘇安恙抽了抽發酸的鼻子,心雖然有點拔涼,但是經過了前面的經歷,他的心臟已經強大了很多,哪怕負債也沒關係,他可以打工。
只要回到家就行!
四肢都是麻木無力的狀態,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想摁一下床鈴什麼的,問一下能不能轉個病房。
還是能省就省吧,畢竟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荒星求生,他覺得這點小傷,他住橋洞都能自己痊癒了。
但是很遺憾,他根本無法動彈,並且右手還被固定在床邊,掛著藥水。
蘇安恙艱難掙扎了半天,最後痛得滿頭大汗絕望放棄掙扎,癱回床上時,門口傳來「咔」一聲響。
他扭頭看去,眼裡都是希翼。
房門被推開,一個端著儀器穿著白衣的男護士眉眼帶笑,單手推開門後又回頭瞪了一眼同伴,略帶羞怯地走進來,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已經醒了的蘇安恙。
「閣下,您醒啦。」他驚訝地喊出聲,目光灼熱臉頰微紅,好在職業素養夠,聲音不高。
見這位閣下沒有說話,他放下手中的儀器後走到床邊,點擊床頭安著的一個複雜的儀表,確認病蟲甦醒。
蘇安恙看著這個忙裡忙外長得格外清秀的男護士,心裡不詳的預感漸漸擴散,雖然他沒見過高級病房什麼樣,但是好像現實中也確實沒有這樣高級精密的儀器吧……
而且,閣下?
他張了張嘴,聲音艱澀,「請問,這裡是哪裡?」
「閣下,這裡是伊里斯星的帝都。」護士看著他臉上的傷口,眼裡都是心疼與憐憫,還有明顯的羞怯與火熱,面對心怡的雄蟲,他們從不會退怯,大方介紹自己,試圖將自己最美的角度展現在這隻雄蟲眼中,「我是你的專屬護士格爾木,請您放心,您的……」
……
然而蘇安恙的世界一瞬間失聲。
蘇安恙看著面容秀美的護士嘴巴一張一合,卻完全聽不到他說了什麼,腦子也像僵化了一樣,無法再思考。
「……」
還是這噁心又虛偽的世界!
他翻個身,都忘了四肢無力這事兒,用還能自由活動的那隻手掀起被子裹著頭,閉上眼想繼續做夢。
他很久沒夢到那個死老頭了。
連那個男護士後來伸手扯被子都扯不動,安穩如山,沒有生命。
護士被這位閣下突如其來的反應弄得一臉茫然,「閣下,您怎麼了?」他上前想掀開被子,「閣下,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您有什麼不舒服或者不滿的,可以提出來,這樣會悶著您的……」然而被子被緊緊攥著,他怎麼也扯不開。
蘇安恙只當自己是朵蘑菇。
十幾分鐘後,主治醫師和三個護士很快聚集在這間病房,面帶擔憂詢問。與此同時還有幾個自稱雄保會的公職蟲員也趕了過來,最後一群蟲齊聚一堂,目光都看向病床上的蟲。
吵鬧聲充斥著病房,耳邊除了耳鳴還有這些蟲的爭論聲,蘇安恙心煩意亂,他不想面對這些蟲,或者說,他不想面對他還在這裡的事實。
明明被砸暈就來到這裡了,為什麼暈回去還不能回家呢?
主治醫師溫克爾·蒙德研究了這隻雄蟲最的數據,推了推眼鏡,謹慎地下結論:「安恙閣下應該是精神受到了嚴重打擊,有自閉傾向是正常的。」他語氣委婉,「閣下如今需要好好修養,要不各位就先回去吧……」
「我們有義務關注閣下的安全問題,」一隻雌蟲不悅的聲音再次打破了剛剛醫生說結論時的平靜,聲音尖銳刺耳,「這是我們雄保會的職責所在,你們醫院不僅隨意隱瞞阻攔閣下的信息,現在還想掩飾什麼?到底有何居心?」
低著頭的護士格爾木和同伴對視一眼,都悄悄地翻了個白眼。
裝腔作勢!閣下之所以不能及時離開荒星,還有他們的責任呢。
主治醫師皺眉,「格朗先生,安恙閣下現在確實需要休息。」
「我只是關心閣下,你們說測驗等級的儀器壞了,可是已經三天了,還沒有把閣下的信息資料傳到雄保會,我有理由懷疑你們是不是……」
蘇安恙掀開被子幽幽盯著這個一直叭叭不停的蟲,「雄保會?」
雄保會,傳信息資料,每一個都是精準雷點。
他可太噁心這玩意了。
布萊爾有些受寵若驚,趕緊自我介紹,「閣下,很榮幸能見到您,我們是分布在法蘭星的雄蟲保護協會成員,因為雌蟲威里森徇私枉法,差點導致您出了意外,所以我們特來拜訪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