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个学生,年纪虽小,但一点就透,教起来更有成就感。
他脸上的皱纹好像都随着话语舒展开了:“你下午玩那个梅花锁的时候,不就看见了,链接的地方除了本来就有的零件,还需要其他作为搭配。”
已经习惯现代直接打个钉子的二狗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到榫卯结构:“这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弄明白的。”
梅花锁里的拼接方式,只是其中一种,饶是二狗子有过目不忘之能,也不可能根据这么简单的东西,推出更加复杂的组合。
老头笑了一下,很短促,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这是自然,你还是差了点,我五岁那年,就能背出所有的结构方式了。”
二狗子不想接话,这人的性格极其的怪异,一边是被打压过的沉郁,一边又骄傲于自己过人的天分。
简直比他自杀之前的心理,还要扭曲。
“哼哼。”
老头看他没声音,不情不愿地又说了一句:“你也还行吧。”
二狗子偷着朝他做个鬼脸,舌头吐得老长。
老头只顾着看地上的图了,却直接撞在来找人的李皓眼里。
看着老爹平静的眸子,二狗子抹了一把口水,装作无事发生。
“先生好。”
李皓在院门外,朝着老头行了个晚辈礼。
老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专注于自己的事。
李皓神色不改,走进他们:“学生来寻家中小儿,冒昧打扰先生了。”
老头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儿子,谁啊?”
二狗子立马站了起来,这院子里就三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啊。
他乖巧地拉上老爹的手:“先生,我同家父回去了。”
老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咋这样说话呢?”
李皓带着深意地看了儿子一眼,嘴角的弧度都没变:“小儿无状,先生勿怪。”
老头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手甩得跟癫了似的:“赶紧走,赶紧走。”
他看着李皓,好像在看什么要污染自己的怪物一样:“谁让你进来的,快走!”
李皓不紧不慢地朝着他行了礼,这才带着二狗子离开。
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二狗子听见身后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转过头,就看见老头藏在一棵大树后头,探头探脑的。
二狗子看了一眼他爹,李皓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脚步却放缓了。
“明儿再来啊。”
老头自认为很小声地在后头喊了几遍。
二狗子在夕阳里,狠狠点了几下头,和老头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跟着李皓继续往回走。
“吃晚饭了吗?”
李皓像是对这样的情形一点疑问都没有,只是关心儿子有没有饿肚子。
二狗子一下午都沉浸在“扇车”
里,根本没想起来吃饭的事。
现在他一提起来,才发现小肚皮已经饿瘪了。
“忘记了。”
他扁着嘴巴,有点委屈。
李皓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粑,外面紧紧裹着芭蕉叶,触手还有热气。
二狗子接过来,狠狠咬了一口,是红豆馅的,豆沙磨得粗糙,有大块的颗粒陷在黏糊糊的糯米里,甜味在牙齿的摩擦间蔓延。
手掌大的一块粑,足够他填饱肚子了。
等他吃完,两人已经走到斋舍门口。
李皓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给他:“喝了再去洗漱。”
他好像完全没有要询问的意思,好似对二狗子一天到晚在外面做什么,一点都不关心。
“哦。”
二狗子抬着眼睛窥他,有点心虚。
因为这点心虚,晚上可乖巧了,就算林雄串掇他一块打双陆,二狗子也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