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靖安和陈崇章骑马归来时,整个莲花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拥护的人群一直从镇尾延续到了陈家大门。
陈守严非但将陈三娘、文三贵、文妙安叫了来,还将在桃河村其他的文家人一并请了上来,等文靖安和陈崇章到了陈家大门门前,两人下马,除了李碧存等考了功名的读书人,以陈守严和文太爷为的“白丁”
,纷纷向文靖安和陈崇章拱手见礼,齐声称呼“秀才爷”
文靖安“”
说实话,要是放在以前听陈守严叫自己一声“爷”
他会有满足感,但现在他段位升高了,只觉得这样有些尴尬虚假。
不过文靖安觉得假,陈守严等人却是自真心,他们是真把文靖安和陈崇章当“爷”
来看,现在叫文靖安和陈崇章“秀才爷”
,等文靖安和陈崇章考了乡试中了举,他们就会叫“举人老爷”
,要是考了会试、殿试得了进士,他们该下跪了,范进中举后他老丈人就是这么干的。
封建礼教中的等级尊卑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这只是其中一种体现,不足为奇。
文靖安没奈何,赶紧和陈崇章一起过去劝免,尽快结束这种爷爷拜见孙子的畸形礼节。
之后就是像在北昌府吃宴席般热烈,他和陈崇章淹没在源源不断的敬酒与奉承之中,有句俗话说“不信请看筵中酒,杯杯先敬钱权人”
,文靖安和陈崇章正遇到了这种情况。
应酬了大半日,到了日暮时分众人依旧没有半分意兴阑珊的意思,文靖安实在不愿再耗下去,便给文妙安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装作不胜酒力,昏昏欲睡的样子,文妙安赶紧过来扶着他,高声道“呀小哥哥喝多了三娘娘”
陈三娘和陈家、文家一众女眷看过来,文妙安说道“小哥哥喝醉了,我们得把他送回家。”
二舅妈道“送什么呀,这不是家靖安的房间给他留着呢,让他去睡一会。”
但知子莫若娘,陈三娘知道文靖安不喜欢喝酒,更不会喝醉,不过是想找个由头离开这喧闹场,便跟二舅妈耳语了两句,二舅妈会意,说道“那去吧,我来安排她们。”
二舅妈说的“她们”
指的是文家人。
陈三娘点了点头,跟陈何氏、二伯母等人说了一声,遂过去和文妙安分左右将文靖安扶起,文三贵见状也过来搭手,陈三娘跟与文靖安同坐一桌的李碧存等先生道了歉,然后带着文靖安出去了。
出了陈家大门,文靖安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文妙安感慨道“小哥哥你也真是,都当了秀才了,要逃个酒还得演戏。”
文靖安苦笑“要不这样做,他们不知道纠缠我到什么时候,我如果强行要走,别人该说我摆架子了。”
文妙安“唉,人生在世谁都有难处啊,皇帝老爷也逃不掉。”
文靖安道“几个月不见,从哪儿学到这满嘴大道理”
文妙安“我自己悟的,悟性高嘛。”
文靖安笑了笑,转而问陈三娘和文三贵“爹、娘,家里都还好吧”
陈三娘“当然好,你考了府试案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咱家的生意更红火了,现在腐竹都卖到附近几个县城去了,大伯母、二伯母两家人都忙不过来,请了好几个村里人做帮工,腐竹作坊也新建了一个。”
不用多说这里边肯定是王所思帮忙,文靖安道“那就好,考科举费钱,我这次回来还想着如果家里钱不够,先跟外公那边借一点。”
陈三娘第一反应不是说钱的事,而是问道“这次打算什么时候走”
文靖安“我和崇章定好了,后天走。”
陈三娘“”
文靖安“乡试在八月初八就要开考,今天已经是六月二十八,咱们云州没有考乡试的贡院,我要到平州府城去考,路上至少得走半个月,要是途中再遇到点什么事,走一个月是常事,为了不耽搁,只能尽快出。”
陈三娘“那也太赶了,你看你都瘦了,我还想着你在家住一段时间,我给你补补。”
文靖安笑笑低下了头,其实他还有后半段话没有说,现在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陈三娘见他如此,岂能不知他想什么,说道“嗐娘就这么一说,你就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和你爹出不了乱子。”
文靖安也不矫情,直言道“考完乡试,如果我顺利的话就直接去京城考会试,京城路途更加遥远,中间我也不回来了。”
陈三娘一改先前的忧愁,反而为文靖安打算起来,说道“那你提前给宁宴去一封信,去了京城好有个熟人照应。”
文靖安“我知道,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我也会给你爹寄信的。”
陈三娘这才把话题转回钱的事情上来,她也不问文靖安要多少,而是转身跟文三贵道“我回去把家里的银子都取出来,明天你请人到县里换成银票,让靖安都带走。”
文三贵“好。”
文靖安“你们也要留一些做本钱”
陈三娘打断他“爹娘这边你不用考虑,这些钱就是给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