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说:“不用接,我自己打车过去。”
周东泽笑起来:“这怎么行,难得黎总愿意赏光。”
得知他所在的位置离酒店并不远,黎棠终究是应了下来:“那二十分钟后,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挂掉电话,黎棠起床洗了把脸,穿上衣服便下楼去。
无论是和谁见面,他都习惯提前到约定的地方等着,因此到酒店大堂时,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在靠近门口窗户旁的沙上坐下,黎棠一边观察来往车辆,一边摩挲左腕的袖扣,确认是扣紧的状态。
刚才没顾上问齐思娴,有没有把手串带回来。
如果她忘记了,那就回去再买一条吧,或者采纳李子初的建议换成手表。反正就是个功能性的物件,戴什么都一样。
正想着,耳畔响起一道女声:“黎总,您还没走啊?”
扭头去看,是齐思娴,手里捧着文件,正从廊道的拐角处走出来。紧随其后的是杨柏川,老吴,还有一名穿一身黑,身量极高的男人。
目光相触的瞬间,黎棠就飞快地别开视线。
刚平复的心脏仿佛再度被唤醒,砰然剧烈地狂跳起来。
他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蒋楼真的跟了过来。没想到千挑万选的角落不起眼位置,竟然正对酒店的会客厅。
对于碰面的事,蒋楼似乎也颇为意外。
他定住脚步,不再往前走,齐思娴回过身道:“既然刚好碰上,那东西蒋总您自己还好了,我们就先走了哈。”
说着就拉着杨柏川和老吴试图“清场”
。杨柏川眼力见不足,傻愣愣地问:“黎总蒋总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齐思娴推着他往前走:“人家老同学叙旧,你在这儿瞎掺和啥。”
待那三人走远,黎棠还低垂着眼不打算抬。
心里甚至在想其他可能性,比如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
会不会显得不够礼貌?毕竟明面上,他只是公司的一个普通合作伙伴。
可是面对他,黎棠做不到完全淡然。
况且还是在这间酒店,他和他曾春宵一度的地方。他在这里交付真心,交付出一切,以为刹那便是永恒,谁知到头来,只不过是进了对方精心设下的陷阱。
被细密的丝线勒住皮肉般的疼痛再度袭来,黎棠咬住牙关,脸唇的血色迅褪去,苍白的底色浮上来。
约莫僵持了两三分钟,是一向处在被动位置,从不主动向人打招呼的蒋楼先开口:“在等人吗?”
黎棠仍看着地面,“嗯”
一声。
停顿几秒,蒋楼说:“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
也无心制造这场偶遇。
黎棠喉咙一哽。这种事怪不得谁,早知道他宁愿在外面淋着雨等。
蒋楼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你的手链。找到的时候断了一股绳,我重新穿了一根。”
想了想,他又补充,“如果你觉得不好,就找人重新穿一下。”
很久以前,黎棠就知道蒋楼生活经验丰富,却是第一次知道他还会串珠。
伸手去接时眼睫微掀,黎棠看到那在地摊花十块钱买的珠串,被用一只盒子装起来,放在印有RoJa字样的手提袋里。把它买回来的时候,它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也看见提着那袋子的手,修长漂亮,骨骼分明,因而出现在手背正中的伤口,显得那么刺眼而可惜。
察觉到黎棠的视线,蒋楼回神般地收回手,换另一只手去提纸袋。
黎棠说着“谢谢”
接过纸袋,想了想还是开口:“是上午地震的时候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