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烧开后,每一碗中加一勺尸王血。”
刘非说,“一次给所有人灌下,今夜午时,便可解去毒素。”
入夜,将军府中架起大锅熬药,灯火通明。
刘非以针线缝上伤口,最后打结时不便,鸿俊便接过,亲手为他打好结。
“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
李景珑说道。
“做了好长一场梦呐。”
刘非倚在榻前,问,“有酒么”
“你都死了还吃东西啊。”
鲤鱼妖说。
“行尸走肉,也总得喝水。”
刘非随口道,“否则干得太快。”
鸿俊“”
李景珑便吩咐人上了酒来,朝刘非斟了,说“我陪你喝,鸿俊不能喝。”
“你又是什么妖怪”
刘非侧头打量鸿俊,眼中带着些许诧异,问道,“凤凰”
李景珑说道“刘将军,我们如今仍是敌非友,莫要太自来熟了。”
“我去看看药。”
鸿俊答道,并起身离去。
刘非灰蓝色的面庞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笑起来时却颇有些浪子般的气质,随口答道“我不过是个兵痞子罢了,如今天下,早已不是我汉家江山,人也好,妖也罢,本将军早已无心与你们争短长,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的是你。”
李景珑沉声道,“你的军队横扫塞外,何等威风只不知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刘非喝了口酒,注视李景珑,喃喃道“人生百年,终有一死,何必如此执着”
“纵使不惧一死。”
李景珑丝毫不让,反道,“活着却总也有活着的念想。自己勘破生死,与被你一刀斩死,终有不同,是也不是”
刘非眉毛微一扬,答道“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从前的一位老朋友。”
李景珑一怔,刘非沉吟,说“叫什么来着,一时间竟是忘了姓李,好像是叫李广,对,李广”
李景珑“”
刘非“二十年前,你们还有诗,叫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正是应了那句生死之约,我才追随于鬼王,在雅丹驻军,一驻就是近九百年。”
李景珑难以置信道“为什么”
“守长城。”
刘非换了个姿势,随意地倚着,长披散,出神打量杯中酒,又说,“没想到竟是不知不觉,做了一场浮生大梦”
是时鸿俊回来了,坐到李景珑身边,听到后半句时,忍不住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梦见我的妻子。”
刘非出神地说,“想必此时她早已成了白骨,也已投胎转世,梦见我与她的初遇,在上林苑中”
鸿俊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梦里他在百花盛开的园中,转头看见了长廊内经过的美貌女孩。他的双眼,看见了刘非的梦境,这是怎么回事
鸿俊还未问出口,李景珑却道“既守护长城与玉门关外,为何又攻打塞内百姓”
“我不知道。”
刘非缓缓摇头,说,“原本我们每十年一次醒来,前往沙洲莫高窟,觐见鹿神,却没想到这次醒来后,雅丹王墓中却来了两名访客”
“等等”
李景珑震惊道,“觐见鹿神是何意”
此时,刘非似有所感,抬头望向房外。
夜幕如墨,几声鸦鸣远远传来,刘非说道“也快子时了。”
说毕起身,有士兵慌张冲来,喊道“不好了大将军服了那药之后,就、就”
“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