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愣了一下,停顿两秒后,她改口答道,“放心,我会的。”
“好,我没问题了。”
安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剪刀插入额头。
出乎意料,明明是钝头的剪刀,刺入骨骼却没有丝毫阻力,也没有一丝痛感。
若不是手中冰冷的握把,和脑内突兀的异物感,安差点要以为剪刀在刺入的一瞬间变成空气消失了。
不仅没有疼痛,连死亡都来得如此缓慢吗?
她茫然地握着剪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她的脑内迸出一片巨大的寒意,安只觉得脑袋骤然沉,仿佛头上绑了千斤坠一般,她竟支撑不住身体,一头栽向地面。
就在额头快要触地时,安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勉强维持着半跪的姿势。
安扭头看向伊芙,正要问,脑内迟来的疼痛瞬间爆!
这种痛感比上次与伊路米对抗时,还要更甚百倍。
仿佛有千百根长针,在安大脑中不断穿进穿出,撕扯着她的神经,钻刺着她的颅骨。耳中只剩下尖利的好似钢针相互摩擦的嘶鸣,眼前满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虚无。
剧烈的疼痛剥夺了安除头部之外的全部感官,她甚至出现一种错觉,是不是自己的头颅已经被人剖开,是不是自己存活的部位仅剩一颗破碎的大脑,不然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的大脑在出血肉的哀鸣。
伊芙也颇为头疼,她看着手中因疼痛而不断抽搐的安,思索片刻,正要将人打昏,却听到安出一声仿佛溺水者终于得以浮出水面的堪称恐怖的吸气声。
或许是上次对抗系统的缘故,安对头疼的耐受性意外的强。
她眉头紧锁,不断开合双眼,试图驱散眼前的黑暗,口中喃喃自语:“你答应过我的……莲妮……一定……”
伊芙叹了口气,扶着安原地坐下,从安的包里拿出两瓶水,一瓶直接淋在安的头上,另一瓶拿在手里,时不时就在安被空气烘干的头上再添一点水。
包中的矿泉水,被沙漠炎热的空气烘得温热,渗入头后,又被石室的阴凉冷却,这样一热一冷的强烈对比,反而使安胀到快要爆开的脑袋松快了一些。
安眼睛渐渐恢复焦距,她在疼痛下颤抖地喘息,眼前终于朦朦胧看到一点光。
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扭动。
待到视线一点点由模糊转为清晰,安终于看清了自己脚前的东西。
纵使她已经浑身虚脱,但求生欲极强的身体还是榨出最后一丝力气,让她整个人向后窜了一下。
地上不断扭动的,是两截长相过于出人类接受范围的诡异生物。
这种生物长得很像肿胀的长虫,细细密密的体节之间,间或长着各式各样的口器。
长虫背部有一只圆盘状的眼球,由于长虫正好从眼球中央被拦腰斩断,被分裂成两部分的眼球正向外淌着粘稠恶心的汤水。
虫子的身体断端却没有什么液体流出,它的断面更像是有脊椎动物的肌肉组织,此时正在不断收缩,带动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扭动。
在长虫其中一截的身体上,赫然插着两枚圆头钉子。
但最让安恶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长虫身下,仿佛黑色阴影的部分。
细看才能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黑色的影子,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针状的脚,这些脚每个都只有头丝百分之一粗细,却密布在长虫腹部的两侧,从头到尾,并且随着身体运动,不断地交错摆动着,足以逼疯每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
“哦,你醒啦。”
伊芙笑着伸出手,在安面前比划,“看得清吗,这是几?”
安大脑还一片混沌,她缓慢地眨眼,口中含混地问道:“我……没死?那莲妮呢?”
伊芙抚上自己的心口:“我们的约定已经完成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定会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