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樞聞言,疑惑一瞬後,恢復清雅的笑,「方才,並非我救的你。」
這話不假,他周身乾爽,肯定未涉水。而不遠處東方溯的貼身侍衛方一和方六,渾身濕答答的,正一腳踢在刺客腿窩處,兩名刺客磕倒在東方溯腳邊。
水紋波光映照在他的側顏上,他盯著遠處火光漸熄的花船,全身散發著方才刀鋒一樣冰冷的氣息。
「埋了吧。今天我不想見血。」說完,東方溯風姿雋雅地朝不遠處的檀木馬車走去。
不見血,這可真是天大的恩賜啊!
尤枝枝從心底蔓延上一絲苦澀,直至臉頰。
這點情愫的變化無一遺漏地落在玉樞眼裡,「今晚嚇到你了吧。馬車就在那邊,可以站起來自己走嗎?」
尤枝枝遲鈍地點點頭,又快地搖了搖,「我不坐馬車。」
玉樞沒想到柔弱的小姑娘會用這樣決絕果斷的語氣拒絕,猶豫著,
「那,你會騎馬嗎?我沒有準備更多。」
尤枝枝明白,馬車和馬匹已經夠了,她不值得更多,或許,他們也沒想到這一晚過後,她還活著。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尤枝枝在想一種可能,「不然,玉樞先生,你就當今晚我死在船上了,把我扔在這裡。」
她這個願望沒等到玉樞的回應,倒是馬車裡,東方溯不耐地撩起帘子,
「還不上馬車,等我親自下去請嘛!」
他刻意咬著字音,聲音帶著一股被砂礫蹭過的低啞和慵懶,似笑非笑般像是誘哄。
玉樞頷應著,抱著古琴站起身,眸光柔和,「尤姑娘,我帶你過去?馬車裡已經準備了乾淨的衣袍。」
尤枝枝跟著站起,福身道,「多謝玉樞先生好意,怎敢勞煩玉樞先生帶路,我自己過去便是。」
等尤枝枝離開,侍衛方六踱步到玉樞身旁,看著尤枝枝一步三晃地走遠,柔弱得好像隨時要跌倒,嫌棄道,
「她也要埋了?」
話音剛落,後腦勺被重拍了一巴掌,侍衛方一恨鐵不成鋼道,
「榆木腦袋,咱們大人好不容易身邊有個女人,埋什麼埋,信不信我把你埋了!」
方一威脅的話並不奏效,方六剛毅的臉上閃過訥然,愣愣地問玉樞,
「她不是眼線?」今晚戍衛的都是極信得過的,除了這個婢女。
玉樞看著越走越遠的纖細背影,籠罩在寬大的披風裡,更顯瘦骨伶仃,
「待查。」
往日裡,東方溯喜怒不顯於形,他們都會請教玉樞先生,他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想法。
聞言,方六右手握上刀柄,向前趨走幾步,「我先把她擒了。」